林清屏当天晚上做一个梦。
梦见青年时期的志远。
还是在老家那个小县城。
某个夜晚,她的餐馆已经打烊了,她正准备关店休息,志远突然闯进她的餐馆,身上带着伤,脑袋在流血。
他闯进来,面色苍白叫她“婶婶”。
外面有人在喊,“人怎么不见了?”
“这家餐馆还亮着灯,是不是进去了?”
“李志远跟这家还真是熟悉!”
林清屏彼时看着一头血的志远,心里很是害怕,而志远听见外面的声音,小声说了句,“别说我来过。”
说完,就熟门熟路走到后门,冲了出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那一晚上,整条街都闹得很,再后来,志远就被抓了……
这是她心里不愿意回想的一幕。
那一晚,志远为什么会闯进餐馆里来,对她来说已经是不解之谜,但她重生后每每想起,总觉得,他是来求助的。
他在这世上无亲无故,那时候,她顾家的婆婆也已经不在了,公公又呆呆傻傻不能自理,她是他唯一亲近的人。
他那时候是来寻求庇护的吗?
但最终他却孤身闯入了风雨里,她没能护住他。
她后来去监狱看他,他红着眼睛问她,爷爷好不好,如果有机会见到爷爷,千万别告诉爷爷他坐牢了,只跟爷爷说,他去外面打工挣钱,回来孝顺他。
那时候她麻木地答应他好,但却终究没有回顾家村的机会,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等她终于回去,却是公公去世的时候。
她这个前儿媳的出现,没有人欢迎。
志远拖她转告的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去。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梦到这一幕,她甚至还梦到那些人在外面嚷嚷时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云少爷吩咐的,只要摆平这件事,云少爷有的是钱给!”
云少爷。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称呼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甚至,她都不确定上辈子这个称呼是否真的出现过,因为那晚的记忆太混乱太遥远。
但,这会儿这个名字却突然入梦。
林清屏从梦中大汗淋漓醒来,不知道这算不算命运的示警。
云。
云家人。
上辈子一直在乡下和小县城的志远,不可能跟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吧?
林清屏躺了回去,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林清屏以为这事儿到此就结束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云严又带着云小山来了,而且,这一次,还是来的林清屏家里。
志远脑袋受伤缝针,医生说不需要住院,但林清屏怕他在幼儿园磕磕碰碰的,磕到头,所以给他请了假,让他在家休息几天。
结果,云严从云小山那里得知志远今天没上学,就又找了来了。
至于怎么找到林清屏家里的,她也不得而知。
林清屏因放心不下志远,这几天也没住校,下课就回家了,何况今天是周六,她中午就回来了,给志远做了不少好吃的安慰他。
所以,云严来的时候,是林清屏开的门,看见这父子俩,林清屏倒是想起来了,说了句,“你等等。”
说完,就把云严昨天留在医院的奶粉、水果和钱拎了出来,一并还给他。
昨晚的梦宛如阴云,依然笼罩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无论“云少爷”这个名字,是她日有所想夜游所梦的胡思乱想,还是上辈子真的出现过,她都觉得小心不为过,不跟熊孩子和熊家长来往有什么错?而且,云家这样的人家,反正也不会有交集,不是他们能结交的,不如不来往。
云严见她这样,很是尴尬。
“林同志,我们是真心对李志远同学感到抱歉的,今天过来,也是小山见李志远同学没去上学,带了孩子们爱吃的过来探望,两个孩子毕竟是同学……”云严笑着解释。
“没有这个必要。”林清屏语气很是生硬,“而且,云小山爸爸,现在受伤的是我儿子,你要道歉要补偿,那是你们家的事,并不代表我们就要接受,世上没这个理,是不是?”
云严被问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道理”,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是以和为贵,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原本不是什么大事,道个歉,握手言和,孩子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林清屏把东西放在门口,不打算让他们进来,已经准备关门了,“再者,同学之情什么的,也不必提了,我们打算给志远转学。”
云严脸色严肃起来,“林同志,这……有这个必要吗?如果我们家和小山给李志远同学带来困扰,那我们以后不打扰就是,转学大可不必。”
“谁要转学?”夜幕中,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清屏一喜,居然是顾钧成回来了!
云严回头一看,笑道,“顾钧成同志,还是顾钧成同学?”
“云教员?”顾钧成看见云严在自己家门口,也吃了一惊。
林清屏:??认识?
云严竟然是顾钧成学校的教员!
这点让林清屏有种无名之火无处发泄的憋闷感。
有了这层关系,云严自然就带着云小山进屋了。搜毣趣
云小山一进屋就哭丧着一张脸朝志远跑去了,“李志远,我都答应你三十件事了,你为什么还要转学?”
志远先是惊讶的,“我什么时候要转学了?”
“你妈妈说的。”云小山扁着嘴。
林清屏正好经过,“对,是我说的,要转学。”
志远便不吭声了。
“你真的要转吗?”云小山问。
“我听我妈的。”志远最开始叫妈的时候还扭扭捏捏,现在已经很顺口了。
反倒是把顾钧成给惊了惊,这娘俩趁他不在,这么好了?
志远面前摆着一盘林清屏炸的鸡米花,还有一小壶梨汤。
秋梨初上市,林清屏煮了梨汤给志远当水喝,降燥。
云小山沮丧了一阵之后,指着鸡米花和梨汤问,“李志远,你这是什么好吃的?”
林清屏一听,立刻把两样东西都端走了。
云严见了,不由笑,“我这弟媳,看来是真不待见我们父子啊。”
他和顾钧成聊了这一阵,已经从师生关系变成兄弟了。
顾钧成不可能当着外人面质问林清屏,只悄悄给林清屏使眼色:干什么呢?
林清屏偏要给他点破,“顾钧成,你眼睛疼吗?”
顾钧成:……
云严直接笑出了声。
林清屏真的不理解,且不说云小山怎样或者云小山长大后怎样,就现在看来,云严这个人有头有脸,人也讲道理,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坐冷板凳!被她这样落脸,还谈笑自如,没有自尊心的吗?
但林清屏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客气,吃晚饭的时候,只拿了四副碗筷,没有云严父子的。
顾钧成都无奈了,自己起身去拿。
林清屏虽然没有阻止他,但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这顿饭,吃得最开心的要数云小山了。
林清屏反正是不高兴的,她一不高兴,顾钧成自然心头也有事,志远最和林清屏贴心,一看她不乐意,哪里高兴得起来?
至于云严,倒是看不出情绪,厚脸皮!
但是,林清屏真的奇怪了,就云小山妈妈那个语气,他们云家不应该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吗?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就林清屏做的这点家常菜,云小山至于吃得满嘴流油,生怕别人跟他抢?
云小山吃了三碗饭。
云严都震惊了,“我家这个,在家吃饭是个大难题,几个人追着喂,喂不了半碗,今天出奇迹了!”
“可能我家的菜合他的胃口,以后常来吃……”顾钧成话音未落,就感到大腿被人狠狠掐住了。
云严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笑眯眯的,“那我以后常带小山来。”
云小山一听,也高兴了,还对志远说,“李志远,你要转哪个学校去?我也转。”
这话一出,不仅林清屏气得无话可说,连志远都无语了:哥们,你这是图什么啊?图我把你弄进屎堆里?还是图我揍人疼?还是图我威胁你喊爷爷?
不管这娘俩怎么憋闷,云家父子是高高兴兴走了。
林清屏心里的不顺就只能冲着顾钧成来了!
不搭理他!
洗漱完毕后,她取了一床被子扔到沙发上,指指顾钧成,意思是,今晚这就是他的下榻之地,然后就上楼了。
志远同情他顾叔,小声邀请顾叔去他房间睡,顾钧成笑了笑,同样小声告诉他:用不着。
林清屏其实挺忙的。
梅丽在南边开厂,前阵子跟她说,在年轻时髦的女孩中开始流行一种穿在里面的罩子,她也想生产,甚至进了一条线,问林清屏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有没有设计得更优美的。
林清屏当然知道,不就是内衣嘛,只不过,这个时候悄悄流行起来的,还很保守,而且,是布的居多,后来,内衣发展起来,花样不要太多!
所以,林清屏就设计了几款给梅丽,从样式到质地,全都写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
这第一批货,林清屏直接让梅丽用丝绸刺绣。
梅丽按照她的设计,已经做了样品出来,按照她的尺寸给她寄了样衣,让她看看版型是否正确,还有哪里要改。
林清屏回房间后,就把梅丽寄过来的包裹拆开来看。
内衣光看自然不行,得试啊!
是否舒适,是否聚拢,都得试过才知道。
于是,顾钧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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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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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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