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智林家喝过酒出来,雪花还在簌簌不休的飘落,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
坐许建强的车出省委家属大院,驶入北京路不久,北京路与西康路的交叉口,街边有一家军人服务社,这么晚还在对外营业。
萧良想起下午给他提供温暖的那件军大衣了,下午从西南塘离开又还给门卫了,赶忙让司机靠路边停车,跟许建强说道:“我去买件军大衣走回去。要不要给你买一件?”
“我家衣橱里挂的那件军大衣,都超过十年了,我不敢再往家里囤货了,”许建强看车外雪越下越大,问道,“真不坐我的车了?”
“秣陵难得大雪,不走一走,不就成了山猪吃不了细糠啊?”萧良笑道。
“算了,我就算要吃这细糠,也得赶回去跟我家那头家猪一起吃。”许建强挥了挥手,跟萧良告别。
除了特殊时期用过司机跟保镖外,萧良还是习惯自己开车,这样可以随意将车停在树荫的深处,或者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享受不被任何人干扰的静谧。
他也喜欢身处繁杂人群之中,周围一张张生动的陌生面孔,与他毫无关系,却令他的思绪有一种脱离般的清晰与明悟。
这样的雪夜,不独自走一走,真有些辜负了。
走到军人服务社的柜台前,店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军大衣坐在柜台后面。
服务社里面的陈列面积不大,也就十几平方米的样子,摆满各种军民两用的日常商品;货架后另有空间,却黑洞洞的没有灯光。
萧良习惯性先将手伸进裤兜里摸皮夹,但触碰到皮夹感觉有些薄,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来一看,果然除了几张秣大的饭票、图书证、身份证跟一张电话磁卡外,纸币只有两张十元、三张一元。
连张银行卡都没有。
这年头银联还没有成立,也没有满大街二十四小时ATM取款机,取款都要到开户银行的柜台办理,非常不方便,萧良平时都嫌银行卡带身上累赘,都没有装皮夹里。
幸好在罗智林家喝了有八两竹叶青,哪怕这么冷的雪夜,他就在羊绒衫外面穿一件薄呢外套,体感上也没有觉得多冷。
在女店员诧异又难掩失望的眼神,萧良转头走进茫茫风雪之中。
秣陵的核心城区要比东洲干净整洁得多,北京路沿线有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厅等党政机构,也有诸多三四线城市罕见的高楼大厦;从西康路往南走三四百米,则是河海大学、师范大学的校区。
这时候才九点钟,拐入师范大学北侧的汉口路,有不少男女学生此时还在街上闲逛。
沿街灯火通明的小店里,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年轻的学子进进出出,要比雪夜里的北京路、西康路热闹多了;路边还有乞丐穿着褴褛的衣裳,或趴或跪在人行道上向行人乞讨。
虎丘路与汉口路交叉的街口,有一家新开的肯德基,坐满年轻的学生,多为情侣,脸上洋溢着青春而自信的笑容。
相邻的咖啡店,布置典雅精致,灯光柔和,却稀稀落落没有几个人坐在里面。
这也是汉口路上,萧良最喜欢的一家咖啡店。
很多时候秣陵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没有空位,他就会带上资料跟书,走到这里安静的坐上两三个小时。
这里距离他住的秣大教职工家属区秀村小区,仅一公里多点。
下午或夜里坐在咖啡馆里,看资料,有年轻漂亮的师大学妹从窗外经过,感觉很是不错;有时候也会陪冯薇玲逛附近的小店。
“哥哥,你好,”
萧良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咖啡店,点一杯咖啡坐在窗旁,看街边的雪色,这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岁左右,衣着朴素,脸蛋却白净整洁,梳着马尾辫,眼神有些胆怯的看过来,说道,
“我,我来秣陵打工,但是被中介骗光了钱,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能不能借我两块钱,买两个馒头吃?”
萧良定睛看了女孩子两眼,不知道跟满大街的师大学生以及过来泡师大学生的学生比,自己哪一点看上去更好骗?
萧良掏出皮夹,将原本想拿来喝杯咖啡的二十三块钱,都给了女孩,又将空空如也的皮夹给女孩看了一眼,示意她可以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砰砰!”
萧良刚要从咖啡店前离开,这时候咖啡馆里靠窗而坐的一个女孩子,拿着手里的书,轻轻敲打起来玻璃窗,引起了他的注意。
女孩子有一张漂亮白皙的脸蛋,橘黄色的大衣叠放在对面的座位上,上身仅穿一件白色开领羊绒衫,露出修长纤盈的脖子,长发披卷,略显老成,实际年龄不会太大,可能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下身是紧身牛仔裤与银灰色的高跟鞋,气质洋气而时尚。
这女孩子最近两个月才经常在这家咖啡店出没,也是独自坐在角落里看书——他最多眼神欣赏一下,偶尔也有眼神交错,但他却没有搭讪女孩子的嗜好。
萧良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女孩子指了指对面的空座位,又站起来将她放在上面的大衣拿了起来,这时候将牛仔裤包裹得修长而优美的臀腿曲线,彻底的展示在萧良的眼前。
萧良走进开足暖气的咖啡店,笑着跟女孩子说道:“我现在一文不名,连一杯咖啡也喝不起。”
“我看到你把零钱都给那个女孩子了,现在有钱的学生都这么好骗吗?”女孩子嫣然笑道,“我好几次看到你坐窗边的这个位置,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喝红茶拿铁?”
萧良虽然一直不愿意用手机,腰间别只中文寻呼机当通讯工具,被许建强他们嘲笑抠门,但要是被误认为附近的学生,中文寻呼机还是高档装备。
更不要说他身上所穿的大衣,面料要比普通的呢子细腻多了。
虽然他穿的牛仔裤可能在实验室磨损比较厉害,但眼光独到的人,还是能看出这是秣陵大商场所能买的高档货了。
女孩说他是有钱的学生,却也不算什么离奇的判断,萧良笑了笑,也不知道女孩注意自己多久了,一脸纯良无害的说道:“有猜到可能是骗子,但也有可能真是走投无路了。就算是被骗,也就二三十块钱,你不是还请了我一杯咖啡吗?损失都补回来了。”
“你是秣大的学生吧?”女孩托着下巴,眼神好奇的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萧良问道。
“你上次坐这边看的书,我瞥了一眼,师大化学系虽然也有硕士点,但好像学不到那么深的课程。”女孩说道。
萧良将女孩子放桌边的书拿起来,《空间中的曲线与曲面》,翻开到扉页,娟秀小字写着女孩子的名字“周亦陈”,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在师大数学系读研究生?”
“没有,我才读大四,这是我自己学着玩的,也看不太懂,”女孩说道,“你会不会,能不能教教我?我倒是想考秣大的数学系,但是自己水平太差了。”
“我学的那点数学,当工具用还勉强凑合,跟纯数学系出身的,完全不能比……”
萧良翻看了几页,空白的地方有一些简单的笔记,娟秀的笔记跟扉页的名字却是一致。
他这段时间也恰好在学微分几何,主要是补充一些基础理论储备,并没有很深的去钻研,但这本书还是能看得明白的,只是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萧良将书放回到桌子上,笑道,
“呵,我也只能勉强看懂一些……”
“那已经比我强多了,学长刚跟我推荐这本书时,我拿到手就跟天书一样,蹭了好几节课才算稍微明白一点……”女孩有些崇拜又有些雀跃的歪着脑袋凑过来,将书翻开来,就跟萧良切磋一二。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女孩子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匆匆将服务员喊过来买了单,收拾东西:“不像你们研究生,我们宿舍过十点钟就要关门!下次有机会再跟你学习……”
萧良喝着咖啡,看着匆忙着似乎都忘了问他名字的女孩子匆匆离去的身影,走到马路对面,高跟鞋踩在积雪上,还差点摔倒。
“要是这女孩摔倒了,是不是会很心痛?”冯薇玲将几只装满衣服的手提袋放到地上,坐到对面的座位上,瞥了一眼走向师大校门的女孩身影,又歪着脑袋看着萧良,问道。
“啥啊?”萧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半个小时前就从这里经过了,你俩脸跟脸都恨不得贴一起去。”冯薇玲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找我?”萧良好奇的问道。
“我进来干嘛,跟她争风吃醋啊?”冯薇玲撇嘴说道,“我至于嘛?”
“今天遇到两个女骗子,一个段位低,在咖啡馆门口说到秣陵想找地方打工被中介骗了钱,好几天没吃饭了,然后把我兜里二十多块给骗走了;刚刚走的这个段位有点高,”萧良说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盯上的,但人家都请我喝咖啡了,我总不能随随便便揭穿她吧?多不礼貌!”
“周亦陈,确实是师大数字系大四学生,但同时也是英皇国际环泰店的头牌,大一就到英皇国际打工做服务员,今年七月份才提供陪侍服务,至今还没有出过台。她与韩振国、韩振亚有什么关系,暂时还不清楚,但你可以假装很享受的!”冯薇玲说道。
“啊,你调查过人家?”萧良吃惊的问道。
“人家都想撬走我的金饭碗,我还能不查她的底细?”冯薇玲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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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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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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