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了。”
云雀将羽簇贴在达日博格的手边,轻声说道。
在这间算不上宽阔的祈祷室里,只有达日博格与萨斯利尔在,此时后者正神态虔诚地垂着头,向那尊十字架无声地进行祈祷。
听到卓娅的话,萨斯利尔也放下双手,抬起头看向达日博格:“你多久没有祈祷了?”
相比达日博格,萨斯利尔的状态反而要好很多,祂经常带着卓娅四处行动,反而跟云雀待一起的时间更长。
达日博格没有给两者回应,他只是紧紧握着胸口的十字架,淡漠地望着教堂前方另一个十字架,“太阳神”眉头微皱,看上去像是在严肃地思考什么。
直到卓娅用脑袋推了推他的手,达日博格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苦笑着说:
“我的情况没那么糟糕,谈不上恶化。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我现在已经是‘主’了,难道还要再向自己祈祷吗?”
萨斯利尔摇了摇头:“你知道,这对我们的意义不一样。”
“我是在想别的事情,”达日博格有意岔开了这样的话题,“我跟阿曼妮西斯商量过,有关某些古神‘复活后手’的可能性。”
“你在担心自己的陨落啊。”萨斯利尔轻声叹气。
他合并拇指、食指和中指,自上而下、从右往左,划出了一个小十字后,从长椅上站起身来:
“那你慢慢考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至于我的想法,你知道的……”
“啊,我明白。如果真的有了决定,我会跟你商量详细的计划。”
除了我自己也没人更适合了。达日博格不由得这么想,目送着萨斯利尔踏出了这间祈祷室,将门从外面合拢。
随即达日博格又低下头,看向手上那只毛茸茸的云雀:
“即使是你身后的那位‘灵界之主’,也没有完全逃离陨落的命运,是吗?
“我考虑过很多情况,但是不论怎么想,祂们就这样消失都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你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在那个时间点上,我还没有自主意识,也无法从被颠覆的命运长河里,窥探到碎片化的过去……因为只有我,是做不到的。”
达日博格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有别的存在可以做到。”
卓娅点点头:“命运之光,我的根源,祂在封锁的尽头,但是我无法向其寻求启示。”
达日博格明白卓娅指的是什么,陆地最东面的那片灰雾,将另外一部分世界给隔开了。即使是他与萨斯利尔,都无法顺着雾气深入,那股无形的力量对他们极为排斥。
萨斯利尔离开后,达日博格没有再掩饰脸上的疲惫,他又看向那具十字架,回想起萨斯利尔之前的问题。
他有多久没有虔心祈祷了?不,他完全不需要……
达日博格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我感受到聚合的影响,跟古神们的情况不太一样?”
“抱歉,我不知道。”卓娅干巴巴地回道。
达日博格微笑着摇摇头,投手顺着云雀的羽毛:“我也没有在问你答案,只是在自言自语。”
——
“你太心急了。”
达日博格总觉得这句话他最近听了好多遍,如果不是他的耐心一向很好,大概耳朵都快长出茧子了。
“我在成为真神的时候,卓娅也花了一段时间帮助我稳定。你现在如此频繁容纳收回的‘权柄’,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我知道,我有在注意自己的状态,这方面现在我也算是‘专业人士’了。”
没去搭理这个权柄冷笑话,阿曼妮西斯站在达日博格具现出的地图前,黑暗面纱下的唇角紧紧抿着,因为某些思考而感到难以抉择。
祂伸出手指,轻轻沿着海岸线绕了一圈,然后点在这片大陆东面的灰色隔阂上:
“那片雾气是一种威胁?”
“至少那是一种我们无法掌控的东西,异常危险,只是它也没有往外扩张的趋势。”
“卓娅说过,时机未至。”阿曼妮西斯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祂没有继续解释,很明显不打算就此跟自己的“朋友”分享情报。
好吧,或许我们也算不上朋友,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商业同伙之类的?达日博格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这位心机深沉的熟人没有再问,他至少知道什么该追根问底,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人际关系总不是做研究,里面的弯弯道道要麻烦很多……
达日博格这么想着,伸出手,点了点海岸线凸起的半角,一条带着灿金色光芒的带帆小船,立刻浮现在上面,看上去栩栩如生,似乎随时会从地图上游出来。
这只小船左右晃动起来,然后拉出几十道造型相同的虚影,所有的小船绕向不同的弯路上,但它们共同的目标都是穿过大片蔚蓝,勾勒出一道道通往对岸模糊轮廓的航线,最终让整张地图织就出一张大网。
阿曼妮西斯飞快扫视着那些航道,迅速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并以此对照已经探查过的信息:“经过验证了?”
“是的,其实我们不该觉得陌生才对。”
片刻沉默,阿曼妮西斯的头垂落下去:“还是不一样了。”搜毣趣
“一样的,再怎么改变,它还是一样,”达日博格轻声说道,“卓娅的记忆就是最好的证据。”
阿曼妮西斯露出一个微笑:“其实直到今天,我都不曾完全信任祂。但我想,这种多疑才是正常的。”
“太多疑会活得很累,我们有更多该关注的事情。”达日博格停顿了下,又继续道,“不过你的话有道理,卓娅施加的那种安抚,我已经对其中部分的本质有所猜测。”
他指向停留在岸边的一艘阳光帆船的虚影:“如果有一个恰当的描述,我想我们可以称之为‘锚’。”
“锚?落点?倒是很符合祂协助我稳定状态的能力。”
“古神们能从疯狂中维持清醒,并不是一种概率性的偶然发展,而是通过‘锚’,祂们成功保持住了自身的精神状况。”
达日博格说这话的时候,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也要有所警惕,即使是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什么,精神上的变化是最为隐蔽的。”
阿曼妮西斯沉默了两秒,忽然间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让你带走祂了。”
达日博格笑着挥散了两人身前宽大的地图:“现在意识到这点,晚了,祂已经是卓娅。”
“你的信徒们已经开始在编撰圣典了,他们已经把云雀的形象也写进去了。”
“这可不是我要求的,好吧,你要是不满意,萨斯利尔可以让他们删掉这部分……”
阿曼妮西斯这才微微勾起唇角:“好,你答应了的。”
达日博格对这样的小心眼有点无奈:“我知道祂不适合在现实世界留下太多痕迹……卓娅以后还要再回到祂来的地方,是吗?”
“是啊,我跟祂谈过的事情非常多,只是那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而已。”
“只是当祂随你而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一切,我总觉得祂在有意回避这点,命运的涟漪明明在祂自己身上。”达日博格走向屋子一角,捧起一个黑色的盒子,“‘隐秘’相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阿曼妮西斯的黑纱下,笑意更深,从达日博格的手上接过自己这次来取的东西:“我与祂另有约定。”
盒子里是一份“自然行者”的非凡特性。
——
“祂是创造一切的主,分开了光暗,让世界结束了空虚混沌;
全知全能的神,定了晨昏,划了陆海,使无启无结的时辰,有了可呼喊的名——节令、日子、年岁;
祂是一切伟大的根源,外邦的神都属虚无,唯独祂创造诸天,赐光明、智慧和喜乐给那使他喜欢的,罚那罪人以雷霆、阴云;
祂是开始,也是结束,祂于长眠中苏醒,收回属于祂的伟力,向爱祂者守约施慈爱,于信祂者赐福施恩典;
祂即众神之神,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萨斯利尔合上了圣典,神情复杂地看向旁边的达日博格,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达日博格老神在在地抚摸着云雀的翅膀:“卓娅是不是胖了一点?”
“没有,祂从没有吃喝过,那具身体不适合消化任何食物,你清楚这一点的。”
“是啊,我只是这么说说,”达日博格捏了捏卓娅的羽簇,一道淡色的光芒从上面脱落,绕着他的手指打转,“或许以后我能给你创造一具更完整、更自由的身躯,以人类的形态。”
“谢谢。”卓娅轻声低应着,然后在达日博格收回手后,不太高兴地打理着自己被揉乱的翅羽。
达日博格笑了起来,然后看向萨斯利尔:“我已经考虑好了。”
“关于复活后手的事情,你有决断了。”
“是的,还有一些必要的紧急措施,我会全权交给你,到时候隐秘的神灵也会提供帮助的。”
萨斯利尔听出来了一丝异样:“你的紧急措施很极端?”
“你是我,当然也是最了解我的,而卓娅会作为我们之外的那双眼睛,观察我身上命运的变化。”达日博格微笑着,将手上云雀递向萨斯利尔,“如果我不再是我,还要请你杀了我。”
“这就是你的复活后手?”萨斯利尔下意识间提高了问题的音量。
“我没疯,至少现在绝对没有。”达日博格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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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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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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