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黑色阴影,并没有在空气中形成新的律令,而是锁定了艾丝特的方向,化作一滴微小的水珠,向着她飞来。
奇妙的氛围从中弥漫出来,就连“国王”身上威严的气势都远弱于它,被掩盖在这样静谧安宁的气息下。
这种气息并不沉重,也不会带来强烈的恐惧,反而柔和得毫无威慑力——它展露出自身存在的那刻,让艾丝特不由得联想起告别繁忙生活后一场沉静平和的小憩,或者是夜莺哼唱的摇篮曲,正低喃絮语着催促人放下防备,早些步入那最后的安宁。
只是水滴刚刚出现,短暂到不会停留在钟表刻度上的一瞬间,艾丝特的意识里却隐约流过了很多念头。
银色的长河却在视野远方透出,仿佛一个绝对的、漠然的旁观者,所有画面飞速在它的环绕间溶解,从艾丝特的眼前流逝,最终什么都没有停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到那些一闪而过的走马灯,沙子就已经从沙漏间溜走,只有被拖延的时间后垂下一道尾巴,渗透出另一条带血的轨迹。
最终,这一切都定格在一张脸上,然而让艾丝特意外的是,被展现的不是任何其他人,也不是她猜测可能会看到的人们,而是“她自己”。
那是“黎星”的面孔,本应被定格在安宁而不会再醒来的睡梦中,但此刻却逐渐睁开眼睛,黑色中混杂一点棕色的眼眸,淌出了一滴黑色的泪水。
“黎星”嘴唇微动,艾丝特不得不使用解密的能力,才通过嘴唇动作分析出“黎星”所说的中文词语:
“小偷,骗子……我的……”
“黎星”没能说出最后那句话,就再度合上了眼睛,黑色的泪水缓缓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艾丝特倒是知道那句话后半句应该是什么,“我的人生”。
就在她也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艾丝特却感到某种呛水般的痛苦从后脑勺传来,这让她眼前的幻影骤然变得模糊,只剩下“黎星”落下的那滴眼泪,正在不断接近艾丝特重新清晰的视线。
所有虚幻的景象都汇聚,凝缩回那一点黑色的、被具现化的“死亡”里。
这算是什么,警示?威胁?还是对我有意的驱赶?如果是想要动摇我的自我认知,这么一点东西可远远不够……
艾丝特在心里冷漠地想着,但是那属于“黎星”的脸出现在眼前,还是让她感到极度不舒服。
更让艾丝特在意的,反而是她难以清晰记起的那些片段。
因为艾丝特提前一步回过神来,那黑色的水滴,并没能落在她头顶,反而被大片流星般划过的光点笼罩。
随着银色的符号接连不断在光点拖拽的轨迹里荡起,水滴前飞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直到一片散发着光芒的外壳凝结成形,由外而内地包裹住了其中的黑色水滴,最终固定成了带有微光的晶体,在外侧灰色的介质里,不断有圆环浮现又消散,困住了位于最中间的黑色水滴。
然而正当艾丝特抬起左手,想要把这枚晶莹石头接住的那刻,这点刚刚被封印在“循环”中的力量,却消失在她的眼皮底下。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正事一点不干,偏偏在这种时候偷东西就这么迅速干脆!
艾丝特气恼归气恼,却飞速将左手一翻转,冲着身后握紧,掐在关键的时间点上,她窃取了“国王”攻击的意愿。
那把双色短剑已经快抵在艾丝特的后颈上,却停在了寸许的空气中,如果她没有及时解决那点小麻烦,这时候已经受了难以行动的致命伤。
“处……”
“处决?”艾丝特笑着念道,轻而易举再度使用窃取,夺走了“国王”脱口而出的词语,然后才再度拉开距离,这次她没有再站到地面,而是任由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浮动,“扭曲”了重力的方向后,她甚至不需要再频繁“窃取”。
这片空间对“扭曲”的认可程度,远远高于任何一种非凡力量,艾丝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再度向着“国王”合拢左手,但是她没能进一步偷到别的能力。
“国王”发出一声低吼,虽然没有吐出任何新的词语,但是他的怒吼声却掀起了一阵猛烈的风浪,无形的鞭子环绕着整片空间抽动。
艾丝特“扭曲”了所有接近并伤害到自己的鞭刑,“欺瞒”了它们起作用的目标,她不再抱有任何侥幸,让这些攻击统统落在了那位“国王”身上。
男人身上披着的盔甲,倒让他并不畏惧这样无形的抽打,而落在脸上的一道血痕,更是让他眼中的金色光辉黯淡了少许。
即使艾丝特不这么做,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太久,那把短剑对“国王”的侵蚀有限,只是在另一方主动退让的时候,才能短暂占据上风。
倒金字塔是通往“死亡”的阶梯,不论这是“国王”有意还是无意间塑造出的结构,都已经留下了与另一种力量的交互,建立了更深刻的联系。
所以他一直在压制着那把短剑,并不仅仅是因为职责,也是出于排斥的本能?
艾丝特信手将爪刀甩出,同时发动了“扭曲”,那把轻盈的爪刀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夹带上炮弹般的冲力,穿透“噼啪”声不断响起的空气,直直地落往“国王”的方向。
“国王”迅速抬起了手中的短剑,但是在律令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的嘴巴猛地合拢,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艾丝特皱着眉头再一次抓握,将径直穿过“国王”右肩的爪刀重新“窃取”回到自己手上,刀刃外甚至没有沾上任何血液,只留下了薄薄一层黏稠的腐肉,随着艾丝特轻轻一抖,便迅速从“罗根之爪”的表面脱落。
整片空间内接连响起的鞭刑飞快消散,“国王”的右手无力地垂下,他握着短剑的左手也在微微颤抖,虽然仍然对准艾丝特的方向,但是剑身外的金光与黑光,同时在缓缓消退。
艾丝特这才重新落回地面,她就这样缓步走到了“国王”的对面,相隔数米的距离,望着那点紧随自己脚步的剑尖。
“国王”抬起头的时候,眼底的金色光辉已经隐去,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随即发出一声干呕,吐出的却不是血水,而是同样的一团黑色污泥。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早就死去,什么都不应该剩下了。
“国王”恍惚地想着,任由那股冰冷的感觉亲吻自己沉重的眼皮,由外而内地渗透他的灵体,带来最后一点沉寂的感知,他好像在下坠,又好像泡进了冰冷的水底。
静谧的黑色在“国王”的眼睛里扩散,从瞳孔往外爬动,像是一团增殖的黏液。
“国王”握着剑的左手也渐渐垂下,他的身体因为意识到“死亡”,也失去了支撑自己站直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坐在地面。
艾丝特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她拿不准“罗根之爪”的毒素是否起到了应有的激化作用,那是她原本预想的拖延手段,但是现在看来……
她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国王”狠狠地吐出口中的液体,他的身体像是因为缺水而剧烈而瘪下去的干尸,但是那双仍然灵动的眼睛,却透着让艾丝特充满警觉的沉凝——那里面已经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艾丝特的心跳忽然开始加快,这只是灵性直觉一种微妙的敲打,虽然并不代表有危险,但同样也表示,她不会喜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让艾丝特迅速做好了心理准备。
“国王”虽然跪坐于地面,但是他直起身子的时候,仍然带有坐在那“石墩王座”上的傲然,他淡漠的眼神像是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当他开口说话时,那不带生机的感觉便越发明显,他说的不是任何一门艾丝特系统学习过的语言,但是她偏偏听懂了:
“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命运的化身。”
“我不记得有过什么约定。”
艾丝特平静地用古弗萨克语回答道,她说的也是实话,隐藏起来的阿蒙都听得出这一点。
“国王”的眼白彻底被黑色所覆盖,他因为痛苦而绷紧的双颊逐渐放松下来:
“你只有,被遗忘,才是结束……才能解脱……”M.xsobiquge.ČŐM
“国王”残破的嘴角往上咧起,扯动他极速干枯、脱水的皮肤,露出一个核桃皮般充满褶皱又脆弱的大笑:
“你以为自己就能从我们的命运中逃离?”
“哈哈,这就是来自‘死亡’的诅咒吗?真没新意,我还以为你会有更恶毒的话好说呢。”
只听艾丝特的声音,她确实是在笑的,但是她的脸上毫无笑意。
“聚合……终有一日……”
“不论你是谁,我都很肯定,你认错人了。”艾丝特坚定地回答道。
“你不可能逃离……第二次……”
黑色的眼睛忽然翻白,连同那具困于身体中的灵,一起不知所踪。
艾丝特明白,死者终究是回归死亡了。
她向着“国王”的遗体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到如同踩在不可见的尸堆上。
那把石质短剑终于从“国王”枯槁到只剩骨头的手中脱落,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它替这场简短的交流拉下了帷幕,好似骰子落定,却不见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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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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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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