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方才入帐时与王君万擦肩而过。
王韶看得王君万的表情,那是一等被人捏住了首尾的神情。所以王韶知道了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到了此刻王韶也将心一横,大步走入帐内。
不过此刻帐内章越却点了点道:“给子纯点茶。”
章越知道王韶好茶,故以茶待之。
一旁自是茶人上前给王韶点茶。
茶具乃黑釉碗盏,因为茶汤色白,故用黑釉碗盏可以显色。王韶一眼看出章越款待他的都是建州所出的黑釉碗盏,其纹如兔毫,正是兔毫盏。
这兔毫盏用来点茶,因蔡襄推崇在京中士大夫里风靡一时。
张诜以往喜茶,王韶与对方品茗过数次,张诜是建州人士又喜点茶,二人倒有些往来。
但后来二人因事失和,便再也没有一茶过了。
王韶记得章越很少点茶,今日怎么也来这一套了。
王韶闷着声坐下端过茶人斟好的茶一饮而尽。
章越道:“此番在汴京,我兄长的岳家托人赠了我两样釉盏,我心想我并非方家,如何识得这样的好物,便吩咐家人留着,等着日后回熙河时再赠给子纯。”
说完章越命人呈上两样茶盏来。
王韶一看眼睛便离不开了。
“这是鹧鸪斑!”
王韶看了鹧鸪斑的建盏顿时爱不释手。
这鹧鸪斑的建盏在日本称为曜变天目碗,点茶在中国后来渐渐不流行了,但在日本却是风靡一时。后来日本流行的茶道便是宋朝的点茶,
故而宋朝建阳所产的建盏,被日本战国时的大名视为名器,谁家里没一两个都不好意思见人。其中曜变天目碗更是名器中的名器。
而在宋朝这上等的曜变天目碗也是不多。
王韶平日多求人去建阳采买,没料到章越却记在心上,将这茶盏给他千里迢迢地带来了。
王韶心想章越这是何意?有求于我?
他知道自己不能将兵,故而赠此茶盏来示好我。
王韶转念一想,不对,此人叙完旧情就要翻脸了。
王韶道:“多谢章经略,王某如今不喜这些了,这些茶盏还是你收着吧!”
章越点点头,突然动手将此两个名贵茶盏往地上一砸。
茶盏顿时四分五裂。
王韶吃了一惊……
但见章越起身道:“当初我是真的想赠你,但如今你我情谊一笔勾销,譬如此盏!”
王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道:“你如今是经略使,自是要什么便是什么?你说你这一次回来要如何制王某?”
“你若是稍有良心,便想想当初是谁帮你立足古渭?又是谁替你打下熙河五州?让你有了今日的风光?”
章越还未开口,一旁的唐九道:“王副帅,你忘了你当初在汴京时走投无路之状了吗?连一百贯都拿不出,当时是谁借钱给你,又是谁保荐你了?”
“你去古渭,汝妻杨氏在汴京病逝,又是谁帮你操办她的后事?又是谁帮你抚养你的儿郎?”
王韶听了一愣,是啊,他自己如今在秦州,通远军养了五房的妾室,上个月他的第五房妾室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ŴŴŴ.xsobiquge.ČŐM
他早就将亡妻抛之脑后了,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离京时,其妻说过若他王韶富贵了,娶了新妻,便到他的坟头烧上三炷香。
可如今王韶未回京扫墓,连其妻后事及抚养子女都是章越为之。
他王韶偶尔想起都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章越理所当然为之。
到底是谁忘恩负义?难道真是他王韶吗?
王韶想起他中进士后,出任主簿和司理参军后,先后与两任上官刁难。
王韶记得离开建昌军的那一日连车都雇不到,他与大着肚子的妻子走了好长一段路。
因得不到好的考语,又不通人情世故在吏部被刁难,但自己愤而与对方闹翻后,走投无路下,与妻儿困居在陋巷之中。
他欲振作赴制举,但文章又得不到欧阳修赏识,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章越……
想到这里,王韶看着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建盏咬着牙道:“一笔勾销便一笔勾销,从此你我二人两不相欠!”
章越得王韶之言语,也是气得堵在胸口。
他荐拔王韶于对方不得志之时,后来二人在古渭并肩作战,可谓一起出生入死过,这么多年相处多多少少有些情谊。
眼见对方到了此刻还是这般,章越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此番踏白城失陷,你难辞其咎,从今日起,我罢去你一切差遣,你也不要带兵了,贬为成州别驾本州居住,不得佥书公事。”
“成州有三个城门,朝西的我记得叫定边门,从明日起你便去那做一任城门官!走吧!”
王韶是文官,别说章越,除非犯了谋反大罪,连皇帝也轻易杀不得。
这也是宋一朝士大夫势力之强的缘故。
不过虽然杀不得,但也有别的处置办法。
对官员处罚有羁管,编管,安置,居住。羁管,编管都要除名,安置,居住轻一等则可保留官员身份。
至于贬谪官一般安排节度副使,节度行军司马,团练副使和州别驾的官职授予,有名无权。
处置官员的权力,即便章越是一路经略使也要请示朝廷后再批,甚至有时候请示还会被打回,更何况处置王韶这等二把手那根本别想。
可是如今官家也给了官员升罢本路官员的权力。王韶到了此刻还不识相,章越唯有动刀了。
当场处置了王韶固然解气,但更令熙河路上下官员知道了章越的权威。我章越要处置谁就处置,没有人可以保得住!哪怕他是二把手,也照样一撸到底。
王韶没料到自己居然被一贬到底,从一任经略副使贬到了城门官,这等屈辱要让心高气傲的他日后如何忍得?
王韶这一刻方才有些后悔,但他面上却不愿示弱道:“好啊,王某也很久没有清闲了,多谢章龙图如此安排。只是敢问章龙图一句,王某走后,你要如何治兵御将?”
王韶心道就凭章越的本事连一个指挥兵马的指挥不了。
章越道:“此不劳子纯担心,你还是考虑好你自己吧!”
王韶一向仗着他是文臣中难得将才的身份,故在章越面前有恃无恐,如今他着实没有想到章越如此不顾情面,也不担心军事。
王韶怒笑道:“如今还未到良弓藏,走狗烹的时候!没有我王韶鞍前马后,你章度之能做得几日经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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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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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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