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看见这一幕场景上百号人,县令头戴幞头官帽,一身青色官袍而来,心道,这叫微服而来?
章越随即想道莫非,令君是想低调的,堂堂一县之尊连夜来巴结新进士,传出去被人说是势利,这纠结矛盾的心情……
火燎烧着松油噼里啪啦作响,一时照得章家四面犹如白昼,连天边的明月也黯然失色。
曹保正上前唱喏道:“水南乡保正曹明代本乡上下迎候令君在此,还请令君进屋说话。”
县令摆手道:“不急进屋,本县是专程来此为章家作烧尾之贺,保正先为本县介绍一二。”
烧尾?
章实下意识地想往朝衣裳后看了一眼。
见此县令及众人皆是善意一笑。
章越暗道,自己兄长丢人了,烧尾意指鱼跃龙门,化龙时,必须雷电为烧其尾乃化。
言下之意,从此你家鱼龙有别了。
县令心道,看这一家子都是实在人,不似有些人家一遭登第,立即改头换面,自觉高人一等,与地方长官都可平起平坐了。
曹保正立即向县令道:“相公,这位章大郎君是新进士的长兄。”
章实忙道:“草民见……见过相公。”
县令笑道:“伯兄真忠厚纯实。”
众人皆笑。
曹保正又介绍于氏与章丘,县令称许道:“贤妇佳儿。”
见堂堂一县之长如此平易近人地对说话,章实一家此刻已感动得无以复加。
县令早见惯一切,如此反应也算在意料之中。
随即他又看向了章越。
不待保正介绍,章越躬身拜道:“学生章越拜见相公!学生在家中排行最末。”
县令点点头。
他审了章越文章,并亲点入县学,在唐朝即是名义上的师生关系。
唐朝贡举主考官称座主,举子称门生,但如此引入师生关系进官场带来朋党之弊。于是宋朝三令五申,严令禁止这一称呼,不许主考官与弟子之间座师门生地互叫,带坏了官场风气。
不过面上是禁止了,但事实上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就好比宋朝禁吃牛肉一样,有人统计宋朝曾下了五十多道圣旨禁止民间宰杀耕牛,但如果民间真禁得住,还用得着下五十道圣旨么?
县令笑道:“今日我与学正堂上方道是何人如此出众,不意是新进士的季弟。”
章越长揖道:“相公的拔耀之恩没齿难忘。”
学正笑道:“章三郎,自本县县学录试以来,当堂取之的,唯你一人,可知令君对你是多么厚爱了。”
县令抚须道:“看来此拜本官当得。”
众人都是笑了。
彭县尉在一旁对左右:“县令慧眼识才,举其弟之贤在前,如今兄又中进士在后,真可谓本县一段佳话啊!”
众人又笑。
章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知为何本是微凉的夜风,吹至身上仍觉得暖暖的。
风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和煦,真有些春暖花开,繁花似锦的气象。
看来人皆不能免俗是真的。
县令又看向郭学究,郭林。章越忙上前引荐道:“启禀相公,这是学生的老师。”
郭学究连忙道:“草民郭正见过相公。”
县令爱屋及乌地道:“饱学鸿儒。”
章越又道:“相公,这是学生同窗师兄,此番与学生一同赴考,今夜就住在学生家中。”
章越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心急了,这说话含而不露的功夫自己还没学会呢。
县令哪听不出这意思,他面含笑意地看了章越一眼,又看向郭林道:“本县见过,字如其人!”
郭林行了个礼道:“学生郭林见过相公。”
县令已笑了笑,不再说话,这不由令章越心底有些着急。
接着彭县尉,县学学正众人也是见过。
一旁章实再度道:“尊请相公进屋说话。”
县令点点头道:“也好。”
众人退后,县令走到章家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故意皱眉道:“这门似有些低矮。”
章实以为哪里做得不好,慌忙道:“小门小户让相公见笑了。”
一旁县令笑道:“那不正好,借本县之言,仲兄一家当改换门楣了。”
众人都是笑,原来县令说得是祝贺话。
章实,章越不禁都想起那日也是夜里,赵押司上门催债,家门被撞破。如今已当改换门楣了。
“多谢相公之言,小人这就去换。相公里面请。”章实陪笑。
县令进屋后,官员们随之进入,章实章越这才露出稍稍如释重负的表情。
此刻街面上县衙的随人正忙着牵马停车,不少街坊已是大着胆子在窗户门户里探出头来朝此处望来。
“连令君都来道贺!”
屋内早已是扫洒干净。
众人排了县令,彭县尉坐下后,其余皆是站在一旁。
学正已向县令奉上了榜帖。
所谓榜帖,就是唐朝金花帖子,当时进士及第,抄写进士小录,由主司四人画押列衔再以素绫为轴,贴以金花送到新进士手中。
但宋朝科举已改作临轩唱名,再也没用金花帖子这等方式。
但地方官抄一封榜帖送至进士家中倒也是应有之礼,此榜帖是可以保留下来,传之后世的。
榜帖厚厚一卷,抄录这一科进士姓名表字,家状。
县令正色道:“虽殿试还未放榜,但官家已有明旨,今科殿试不作罢落,故本县提前将此榜帖送此。”
县令又对章实道:“据本县所知,仲弟改籍之后,还改了姓名,三代家状,于苏州举漕试第二入京省试,为知贡举列第二十三之佳名!而本县另一位新进士章衡,亦不过三十一名。”
章越吃了一惊,省试名次虽不是最后殿试名次,但第二十三名这名次可谓极高。
说完县令将榜帖递给了章实,章越兄弟二人。
章越看榜帖上先大书知贡举欧阳修,同知贡举韩绛、王珪、范镇、梅挚,小试官梅尧臣。
章越定了定神,随便一翻几页榜帖都是历史上的名人,如曾巩,吕惠卿的名字都有见到。
二人随即从头翻起,终于找到了二兄。
第二十三名。
章惇。
字子厚。
年二十二。
兄弟一人。
曾祖文炎,不出仕。
祖佺,大理寺评事。
父俞,苏州吴县主薄。
本贯建州浦城县。
看到这里章越章实不由对视一眼。
Ps:宋朝登科录早已散佚,省试真实名次已无从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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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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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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