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最终还是决定回到楼船上,他感觉文征明就是骗他,要找回场子,而且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另外他还挺好奇,纵酒狂欢的场面到底是个什么样。
然后他就看到,南京城地位最高的文官、地位最高的教官、地位最高的学官这三个,还在讨论哲学,已经从知行问题,扯到“理”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了,把一场花酒搞成三教辩经了。
秦德威很同情的望了几眼这处席位的三个美人,她们完全搭不上腔,只能干坐着假笑。
她们也许学过琴棋书画、也许学过诗词歌舞,但绝对没学过哲学,没听说谁家培养美人会教哲学的。
更可恨的是,这三个人都是官员,还是非常有实权的那种,别人嫌弃他们坏了气氛,也敢怒不敢言。ŴŴŴ.xsobiquge.ČŐM
然后秦德威又看到,文征明已经坐到了顾老盟主旁边,和几个本地名士说着什么。
这边气氛相对正常点,但依旧很寡淡,看着位居核心的顾老盟主那张司马脸,氛围能欢快就见鬼了。
就这?秦德威诧异,说好的纵酒狂欢场面呢?怎么整得跟春季茶话会似的?看来徐锦衣理念不太行,不懂雇佣气氛组的重要意义。
感慨完毕后,略微失望的秦德威悄悄靠近了文征明背后。
因为穿梭来去传菜的杂役很多,文征明虽然感觉到有有人接近了自己,但也没在意,只当是添酒上菜的杂役。
他仍然继续对众人说道:“诸君应当振作起来,不能辜负如此春光,也不能辜负主人家款待宴游之美意。”
文征明毕竟是受东园公子邀请而来,并暂住在东园里的,必须要照顾主人家面子,而且他也不忍心看到这边老友们如此颓废丧气。
这又有什么,还能比九次乡试不中更打击人吗?
见众人士气不振,又道:“如今那小学生被老夫使计弄走,人不在此,诸君还有什么顾虑?分韵赋诗唱酬,然后品评下酒,兴头做起来!
诸君为何一言不发?都看我身后作甚?有什么想法尽可提出,或者有什么好题目,也可列出。”
秦德威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下衡山先生,免得说出更尴尬的话,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文征明转头看到,大吃一惊:“你怎得又回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学生如此心大!那么恶心他,他都还敢回来!
布衣少年笑道:“在下如此机智的人,怎么会被衡山先生骗走?”
“那你方才为何急急离去?”文征明反问道。
秦德威淡定的回答说:“因为在下一时灵感迸发,文思如泉涌,偶得两词。故而急急暂离,去那王怜卿家门口,提笔书于墙上,写完了便又回转。
衡山先生如果得了闲暇,不妨去品评一二,我让王怜卿请你喝杯茶。”
文征明迷惑了,刚才真的是这样吗?
众人只觉得这小学生举手投足之间,逼气浑然天成,行事风格又充满旷放色彩,若再有大作加成,确实有新王潜力啊。
大晚上灵感突然来了,就立刻甩下文征明这样的名士,跑到美人家门口月下题词,然后居然也不留宿又折返回来。
这种调调很有魏晋名士风格,如果是名篇佳作,那更是不得了。
文征明站起身,强拉着小学生,来到僻静地方。“小子!做事不可太过啊。”
秦德威诧异的询问道:“衡山先生有何指教?”
文征明直接说:“老夫要你今晚不要在抢风头了!一会儿出了题目,你也不要参加分韵赋诗了!”
秦德威叹口气说:“在下实在想不到,文衡山先生居然是如此操心的性子,阁下这样名士就不要矜持的吗?”
文征明有点感伤的回应说:“当你到了老夫这个岁数,故交渐渐零落,你就会了解的。”
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印章,“你若答应老夫,老夫就将这方印章赠送给你。”
秦德威好奇的接了过来,翻过来看依稀辨认出几个字,惊讶出声道:“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众所周知,唐伯虎有一款印章,刻字就是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文征明点点头说:“正是唐子畏的印章,若你答应老夫,就将此印章赠送给你。”
“可以!”秦德威果断将印章收了起来,麻利的揣进怀中,又说:“在下还有个小小要求,衡山先生得了空时,去王怜卿家门口转一转,看看在下的词,也帮着王美人涨涨名声。”
“成交!”文征明也答应了。
大家都是读书君子,没必要斤斤计较太多,只要秦德威今晚消停都好说。
秦德威对着文征明拱了拱手:“为免诸公多有疑心,在下这就告辞走人,衡山先生总该放心了吧?”
然后秦德威为表示诚意,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朝岸上走去。
下船之前,隐隐约约听到文征明开始发题目说:“时值暮春,目睹落花,让我想起了当年与石田先生、唐子畏唱和落花之事。今日再以落花为题......”
对秦德威来说,今天已经结束了。
在徐氏楼船雅集夜间场,没有小学生这个心魔捣乱后,王逢元终于成功发挥出全部实力。
他以一首“两日闲心梦里宽,一春花事雨中残”勇夺今晚三十岁以下组别的诗魁,拿下了出道后的第一个桂冠。
想到这来之不易的成就,王逢元欣喜欲狂,留下了激动的泪水。感谢了已经在天国的父亲,感谢了抚养自己的母亲,感谢了授予学问的恩师,感谢了出题并点评衡山老先生。
别无他言,唯有饮酒狂欢庆贺,当晚便宿在美人家中,春风得意名士风流!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王逢元才起身,带着宿醉头痛,摇摇晃晃的扶墙而出。又在仆役的扶持下,辨着方向。
路过一处门口时,却看到有数人站在门前,指指点点议论什么。
本来王逢元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喝点汤水,没兴趣看热闹,但是耳中听到有人说:“文衡山午前来看过这两首词,不知为何无能狂怒,说要与小学生搏命去!”
于是王逢元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人群后面抬眼看去,只见墙上写着:“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
他非常敏感的意识到,这首词虽然题目是说美人,但内容不也是明写落花吗,居然与昨晚自己夺魁之作一个主题!
而且客观公正的说,水准比自己那首应酬性质作品,没有争议的、肉眼可见的高出好几筹!
再看落款,王逢元虎躯狂颤,踏马的竟然是天杀的小学生!
记得小学生昨晚说过,跑到王怜卿家门口写了两首词,还请文征明过来品评,谁知道竟然也是有落花主题的!
如果有心人与自己作品拿来比较,简直不堪设想,别人不会相信是巧合,只会说有黑内幕!衡山老先生也真糊涂了,出什么题不好,偏偏要出落花题!
忽然有人大笑三声道:“论及此词内幕,以及文衡山为何大怒,在下从朋友口中得知一二!这事要从昨日徐锦衣雅集说起......”
众人顺声音望去,便见此人对着周围拱拱手道:“在下松江府生员何良俊,只是初至南京,人生地不熟......”
王逢元木然的站在人群外,别人家大作、猪队友、阅读理解...恍惚间,感觉宛如昨日又踏马的重现了。
听说朝天宫正在招出家道士,要不要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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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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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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