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堂堂宗室,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庆泰长叹一声,瞥了眼玉柱,犹豫了下,又说,“你舅舅家里热,要搬过来住一段时间,可要好生伺候着。”
“是。”玉柱含笑答应了,又补充说,“阿玛,我知道的,娘亲舅大。”
玉柱心里有数,庆泰所言的舅舅,乃是清琳的哥哥瓜尔佳·云山。
清琳是玉柱的嫡母,她的亲哥哥,在礼法上,也就是玉柱的亲舅舅了。
庆泰抚须一笑,说:“我知道你很孝顺,我的意思是,你舅舅有痼疾,得小心伺候着。”
玉柱秒懂了,庆泰其实说的是反话。
云山十分好色,嫡母清琳出嫁前,她身边的标致小丫头,都被云山玩了个遍。
所谓的亲舅舅云山,属于是典型的旗下纨绔子弟,提笼架鸟,逗鹰溜狗,吃喝螵赌,样样精通,就是不肯读书上进和挽弓骑射。
哪怕云山多识得几个字,上得了台面,不须玉柱出手,就以庆泰的雄厚实力,帮他捞個五、六品的小官混混日子,亦是易如反掌也。
只可惜,此人连官都不想做,就爱窝在家里,成天和狐朋狗友、美妾美婢们,一起胡闹。
清琳这些年捞的那点银子,大多都补贴给了云山。
没办法,清琳共有一兄三妹,传宗接代就全指望云山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若不是云山不成气,清琳又何至于嫁给庆泰为填房夫人呢?
玉柱其实挺理解清琳的做法。
说白了,庆泰是玉柱的亲八叔,乃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
而清琳和玉柱之间,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所以,清琳善待娘家人,也是为了将来留一手。
玉柱这个嗣子万一不孝顺了,还有娘家哥哥和侄儿,可以依靠。
实际上,庆泰也是老江湖了,他岂能不知清琳的小心思呢?
只是,家务事的难点,就在于,往往看破了,却绝对不能说破。
玉柱呢,他还真没所谓了。
佐不过,也就是每年多花万余两银子的事儿罢了。
对于小民百姓来说,二两银子,已经足够五口之家,嚼裹一个月了。
但是,草民岂能和顶级权贵之家相提并论?
尤其是,宇宙行票号开遍了各个省城之后,日进斗金,犹不足以形容玉柱的财富膨胀速度。
实际上,这也是玉柱找到了漏洞,钻了个大空子。
到目前为止,包括康熙在内,都对宇宙行票号的巨大危害,并无清晰的认识。
不管是皇权时代,还是资本主义社会,金融资本一旦发展壮大起来,必将成为食物链顶端的吸血怪兽。
所以,教师跌倒,银行笑死,乃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因为有了教师的参与竞争,银行们才从你的干祖宗,降格为你的干爷爷。
“哦,对了,三哥的来信,你应该也看过了吧?唉,李五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居然纵马奔驰的摔断了腿。”庆泰信口提了一嘴,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李五,是李四儿的亲哥哥。之所以,叫李五,是因为李四儿的爹娘,盼望着连生五个儿子。
玉柱点点头,说:“儿子已经派人送了好药过去,希望李五早点康复了。”
李五才是玉柱血缘上的亲舅舅。然而,森严的礼法之下,玉柱却只能称其李五。
从庆泰那里出来后,玉柱心想,隆科多终于忍不住的对李五下手了。
当初,李五仗着隆科多的势,横行街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被玉柱给狠狠的收拾了。
后来,李四儿毕竟惦记着亲哥哥,就把李五放了出来,专门跟着隆科多办差。
不过,经过玉柱辣手无情的狠整之后,李五倒是老实了好些年。
想不到,李五跟着隆科多去了吉林之后,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劫难。
这事儿啊,若是认真深挖下去,显然是,李四儿不如以往那么的得宠了。
若还是以前,隆科多爱乌及屋之下,绝对不可能对李五下黑手的。
如今,玉柱已经彻底的立了起来,圣宠远胜于隆科多。
隆科多顶多也就敢养个外室,偷着乐呵一番,绝不敢再纳美妾回来了。
父母之间的事情,只要不闹到表面化,玉柱是不可能插手进去的。
玉柱回到书房之后,开始处理积压下来的公务文档。
钱映岚静静的在一旁磨墨,她现在彻底的心如止水了。
不客气的说,被康熙那么一折腾之后,她从此永无出头之日了。
小农社会的公务,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八字真诀而已:有律按律,无律循例。
处理多了,也就是“手熟”二字而已。
大约一个时辰后,宫里来了侍卫,交给了玉柱一份机密奏折。
玉柱刚刚打开奏折,还没仔细看,就被曹春派人请过去了。
等玉柱走了之后,避出书房外的钱映岚,按照以往的惯例,再次进来收拾书桌。
只是,收拾的时候,钱映岚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公文的开篇:钦命苏州织造兼江宁织造,奴才李煦,奏为常熟钱锦城暗中勾结前明遗老,图谋不轨……”
李煦和曹寅,名为织造,实际都是康熙派在江南的耳目和眼线。
其中,密查前明遗老之事,尤是重中之重,钱映岚也是有所耳闻的。
“咣当。”钱映岚一不留神,把书桌上的笔架给碰翻在了地上。
曹春找玉柱过去,是商量给小铁锤请启蒙先生的事儿。
“爷,妾虽然也识得几个字,但是,杂事缠身,怕是无力盯着咱们儿子读书了。”曹春其实很想亲自教导小铁锤读书,然而,她确实是有心无力。
玉柱的公务异常繁忙,曹春这个大妇,还要伺候庆泰和清琳的生活起居。
庆泰倒是个不折腾的性子,无论曹春怎么安排,他从无不满。
清琳就不同了,说是让曹春掌家,却又隔三差五的指点一番,以显示嫡母的存在感。搜毣趣
没办法,清琳是大事不糊涂,整体上很配合玉柱。她偶尔折腾一下曹春,属于是婆婆和儿媳妇斗法的范畴,确实也不好说啥,曹春也只能忍着。
男主外,女主内。
清琳这个婆婆,在曹春的身上,找点优越感和存在感,无可非议也。
说句心里话,按照这个时代的森严礼法标准,清琳已经算是极其难得的好婆婆了。
玉柱的师母周夫人,以前就被汤炳的亲妈,给折腾得很惨了。
那时的周夫人,除了早晚请安之外,成天都要在婆婆的跟前立规矩。
每天晚上,周夫人都要亲手给婆婆洗脚,倒洗脚水。
那是何等森严的孝道?
曹春这才哪到哪?
玉柱笑着解释说:“我曾经答应过会试的座师吴老相国。虽然吴老相国已经殁了,但是,等他们家丁忧之后,我就会去信山西,延请吴家的二爷来教导我们家的小铁锤。我的娘子啊,人无信不立呀。”
曹春知道,玉柱说的是正道理,只得歇了想头,暂时做罢。
玉柱心里明白,那边的小轩玉成了老二十的侍读,激起了曹春的攀比之心。
实际上,照玉柱的看法,这种攀比根本就没啥必要。
不管怎么说,玉柱都是非世袭的二等侯爵。
退一万步说,玉柱现在死了,小铁锤要降等袭爵,至少还有个世袭罔替的二等伯等着他呢。
不说和旁人比了,马齐那个老东西,折腾了一辈子。
末了,还是沾了孝贤皇后之伯父的光,马齐才混了个二等伯。
再说了,张廷玉,暗中帮着老四登了基,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也不过是个伯爵罢了。
等玉柱回到书房后,钱映岚忽然跪下了,叩首哀求道:“爷,求求您了,救救奴婢的亲人吧。”
玉柱心知有异,便拿起没看完的密折,定神一看,不由冷笑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祸事,爷怎么救他们?”
“爷,奴婢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是吧?”钱映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主动爬到玉柱的脚边,抱紧了他的一条腿,死命的摇晃着,哀求着。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么大的罪过,爷若是插手其中,很可能会惹火烧了自己。”玉柱不为所动的断然回绝了。
“爷,说句心里话,奴婢原本确实有些不甘心。不过,现在奴婢已经彻底的想通了,一定乖乖的听话,好好的伺候爷。”钱映岚早就被康熙给锤灭了心气,现在又被迫在眉睫的灭门惨祸,给吓魂不附体,焉敢继续执拗下去?
玉柱抬手勾住了钱映岚娇俏的下巴,冷笑道:“这么大的重罪,你也敢拉了爷下水,说吧,是何居心?”
钱映岚羞不可抑,本想闭紧双眸,却又担心玉柱真的撒手不管了。
“爷,奴婢替您揉揉肩,可好?”钱映岚索性把心一横,危急关头,还要摆名门之女的臭架子,那岂不是要害得满门被抄斩么?
捏肩,捶腿,敲背,还有不可言说的零距离服侍,不,其实是负距离服侍。
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玉柱的心里,美得直冒泡。
正舒坦的时候,玉柱心说,小岚岚呀,任你饱读史书,智计百出,防备甚严,又何尝见识过爷的厉害手段?
嘿嘿,躲来绕去的,钱映岚终究还是掉进了玉柱的圈套,没逃出他的手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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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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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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