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太后的梓宫,抬入地宫的时候,老皇帝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冲着玉柱招了招手。
玉柱见状,赶紧走了过去,小声问老皇帝:“请汗阿玛吩咐。”
对于玉柱的机灵劲儿,康熙很满意,他叮嘱说:“盯紧点,别闹出妖蛾子来。”
“请汗阿玛放心,他们的身边都有人紧紧的盯着呢。”玉柱很懂老皇帝的心思。
老皇帝这是担心,他跟着梓宫下了地宫之后,儿子们会趁机犯上作乱。
没办法,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实在是太诱人了。
不想坐龙椅的皇子,要么是没实力,要么是没机会。
一旦有了机会,什么父子骨肉,儿女亲情,统统都是多余的,唯有逼宫和屠戮才是永恒的。
孝东陵的地宫里,大行皇太后是第一个入住的女主人,为了展示孝道的老皇帝,自然必须亲自送葬下地宫了。
等老皇帝下了地宫之后,玉柱便站在了陵寝的入口处,虎视眈眈的盯着老八他们。
老四聪明绝顶,绝对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做出亲痛仇快的傻事。
老八他们,尤其是老十,就不同了。
不过,老皇帝显然是多虑了。
老八也不傻,怎么可能在老皇帝进地宫的时候,傻乎乎的发难呢?
归根到底,老八掌握的兵马,都远在丰台大营之中,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这就和玉柱大致相仿的状况了。
如果,新军就在玉柱的身旁,只要玉柱不担责,任由太医互相推脱,很容易让老皇帝再也醒不过来。
只要老皇帝闭了眼,玉柱做出惊天大事,隆科多哪怕再不情愿,也必然会被绑上玉柱的贼船了。
毕竟,谋逆是要诛九族的。玉柱又是隆科多的亲儿子,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株连之祸!
等大行皇太后正式入葬之后,老皇帝率先走出了地宫。
玉柱看的很清楚,老皇帝明显哭过了。而且,尽管有王朝庆的搀扶,老皇帝的步履依旧十分的艰难。
老皇帝走一步喘口气,将昏倒后未曾痊愈的衰样,彻底的暴露于老八的眼底。
老八没看老皇帝,而是始终盯在玉柱的身上。
这一次,老八领着老九和老十,故意想闯御帐,目的只有一个:只要确定了老皇帝驾崩了,他就马上赶去丰台大营,起兵夺位。
唉,这一次又是玉柱坏了大事!
老八暗暗发狠,将来若是得了大位,必定让玉柱死无全尸。
没办法,这個仇恨实在是结得太深了,完全解不开的死结!
老皇帝经过玉柱身旁的时候,故意盯着玉柱的头顶,淡淡的吩咐道:“你负责善后。”
“嗻。”根本不需要老皇帝多说半句废话,玉柱偏偏就知道,老皇帝所谓的善后,究竟是个啥。
等大队仪仗开始往回走的时候,玉柱带着御前侍卫们,走到了孝东陵掌案大匠刘三春的跟前。
刘三春的家里,从前明开始,就世代为皇家修陵,称得上是修陵大匠世家了。
前明的时候,从明太祖开始,一直到明英宗驾崩前,负责修陵的工匠,以及抬棺椁入地宫的工匠们,无一例外,全都被殉葬了。
很自然的,刘三春的祖上们,被殉葬的时候,年纪都不大。
八旗入关之初,因为奴隶制的老残余,依旧保留了殉葬的丑陋习俗。
到了顺治帝临终前,废除了人殉的陋习,改为流放三千里。
不过,刘家的掌案却是个例外。
刘三春早有心理准备,见玉柱来了,当即跪下了,颤声道:“吾妻吾子,还请玉中堂帮忙照应一二,小人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玉柱暗暗一叹,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可能绝对的公平,只能是相对的公平。
作为孝东陵的掌案大匠,刘三春实际上,可以不死的。
但是,既然老皇帝明确的发了话,掌握了陵寝地宫所有机密的刘三春就必须殉葬了。
至于抬梓宫入地宫的差役们,倒是不需要担心的。
因为,这些人即使进过地宫,也肯定不可能知道,地宫的真正出入口,究竟在何方?
玉柱点点头,说:“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儿子将来依旧还是掌案大匠。”
刘三春长吸了口气,他属于是明知道必死,却不敢逃跑的典型。
这年头的朝廷,动不动就要株连整个家族。
刘三春只要敢逃,整个刘家至少会被夷灭三族,从此断子绝了孙。
死一人,和死全族,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牺牲小我,顾全整个家族。
玉柱摆了摆手,塞勒随即带人上前,拿下了刘三春。
作为现代人的灵魂,玉柱自然是极其反感滥杀无辜的行径。
可是,老皇帝硬逼着玉柱干坏事,他即使顶住了不干,自然有人乐意替老皇帝效劳。
再说了,老皇帝还能活得几年?
一时不忍,则乱大谋,在皇权的威逼之下,玉柱被迫做了违心之事。
刘三春被带走的时候,玉柱想了想,叹息着吩咐塞勒:“留个全身,贴加官。”
“嗻。”塞勒刚刚犯过错误,此时此刻自然不敢违反玉柱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听了安排。
过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刘三春的尸体被拖到了玉柱的跟前。
玉柱蹲下身子,摸着刘三春的颈部动脉,嗯,确实不跳了。
“悄悄的送去刘家吧。”玉柱想了想,又从袖口内摸出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银子,给他的妻儿发丧吧。”
“嗻。”塞勒领了命后,有些迟疑的说,“中堂,刘家人好象异常之富裕啊,压根就不缺银子。”
玉柱心里有数,刘三春负责营建孝东陵,其中的油水,足得可以噎死人。
但是,按照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刘家贪的钱,算是皇家家提前预付的买命钱。
玉柱额外给的发丧银,不过是良心上过不去那道坎,但求心安罢了。
处置了刘三春的后事之后,玉柱马不停蹄的追上了大队伍。
用午膳的时候,老皇帝把玉柱叫去陪吃陪喝。
玉柱心里有数,孝惠章皇后,也就是母后皇太后驾崩之后,老皇帝失去了法理上的唯一长辈,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别样感受。
更重要的是,孝惠章皇后,名为母后皇太后,却只比老皇帝大了十岁。搜毣趣
而且,宫里人都知道,顺治帝压根就没有碰过孝惠章皇后的身子。
也就是说,孝惠章皇后直到驾崩之时,尚是个黄花大闺女。
玉柱知道,老皇帝肯定没胃口,他喝粥的时候,故意吸溜吸溜的整出了很大的动静。
老皇帝觉得很刺耳,便数落道:“堂堂朝廷重臣,像什么样子?”
玉柱就怕老皇帝不吱声,他赶紧凑趣儿的说:“此粥甚合口味,臣儿没忍住,喝得太急了点。”
“哦,竟然如此?你该不是骗我吧?”老皇帝大病未曾痊愈,远不如寻常那么的精明,很自然的掉入了玉柱的圈套之中。
玉柱抬起下巴,大声吩咐道:“王朝庆,你盛一碗乌鸡粥,端给汗阿玛尝尝。”
王朝庆也很担心,老皇帝除了喝药之外,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老皇帝若是驾鹤西去了,王朝庆他们这些大太监们的性命,也就捏在了下一任皇帝的手心里了。
实际上,其中的道理和奥妙,只要是大太监,就没有不懂的。
所以,梁九功当初才一直私下里勾结最有希望登位的老八。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由于玉柱的存在,老八的皇帝梦,几乎被彻底粉碎了。
梁九功也早就死在了魏珠的手上。
老皇帝颇为精通制衡之术。梁九功死后,魏珠并未登上乾清宫大总管的宝座,反而是下一辈的王朝庆,占了大便宜。
接过王朝庆捧来的粥碗,老皇帝略微喝了一小口,便摇了摇头,不肯再喝了。
“老爷子,光喝粥可不成,必须要这样酱菜佐餐。”玉柱指挥着王朝庆,又把酱菜摆到了老皇帝的跟前。
老皇帝喝多了苦药,嘴巴里一直发苦,倒是吃了几筷子酱菜。
玉柱暗暗点头,只要老皇帝吃了很咸的酱菜,必然会喝粥喝水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玉柱的刻意引导之下,老皇帝勉强喝了一小碗白粥,又啃了几口烤羊腿,还吃了几样玉柱特别推荐的青菜。
说实话,皇帝的御膳,实在是菜太多了。如果玉柱不引导的话,老皇帝也不知道,究竟要吃些啥了。
老皇帝吃了东西之后,又小睡了一觉。
有了精神之后,老皇帝随即召见了议政大臣们。
老皇帝晚年时期的议政大臣会议,几乎成了摆设。
作为引见的重臣,还不是议政大臣的玉柱,只能站在了御帐的门帘边,随时随地听候老皇帝的吩咐。
这时,帐内传来老皇帝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嗓音,“玉柱再次护驾有功,朕意,恢复其镇国公的爵位,并赐紫禁城骑马,加恩赏三眼花翎,不知道你们有何看法?”
“回皇上的话,奴才以为赏格太重了,不如只赏紫禁城骑马吧?”这是铁帽子的简亲王雅尔江阿。
上次,雅尔江阿站错了队,被老皇帝打脸的夺了王爵。
不过,简亲王毕竟是世袭罔替的亲王,老皇帝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在夺爵之后,老皇帝并未下旨彻底的削了简亲王的爵位。
在大清,夺爵和削爵,别看一字之差,性质差太远了。
夺爵,指的是,把雅尔江阿拉下了王爵之位,却还允许其子侄们奉特旨袭爵。也就是说,铁帽子的亲王爵位尚在,并依旧可以传承下去。
削爵,就迥然不同了,也就是说,世袭罔替的简亲王爵位,从此就不存在了。
雅尔江阿,是典型的八爷党,他和玉柱又是死对头。
所以,雅尔江阿主动站出来,反对老皇帝恩赏玉柱,都是可以理解的。
站在帐门口的玉柱,早就听见了雅尔江阿的反对说词。
不过,玉柱心里倒是期盼着,更多的王公大臣们,主动站出来反对他。
别人也许不太清楚,玉柱对老皇帝的脾气,可谓是了如指掌。
反对玉柱的人越多,反而越发坐实了玉柱是孤臣,也是忠臣的正确立场。
随着老皇帝的年事已高,选择的下一任皇帝的大事,也跟着越来越具有紧迫性了。
众所周知,皇权专制社会,最不稳定的时期,其实是老皇帝未死,新君未立或初立之时。
处于掌权的私心,老皇帝曾经多次公开声明,绝不再立新太子!
“回皇上的话,老臣以为,玉柱当赏。不过,国家不可一日无储,还请皇上您早立太子。”这是文渊阁大学士王掞。
玉柱听见了王掞的建议之后,不由微微一笑。
唉,王掞真的是老糊涂了呀,居然还惦记着,把两次被废的太子胤礽,请回毓庆宫里去。
毓庆宫,按照本朝的会典规定,乃是东宫太子的固有居所也!
自古以来,功高莫过于救驾和从龙。
王掞身为废太子名义上的老师,若是废太子被复立,将来老皇帝死后,王家子孙可就要大大的荣耀了啊。
而且,王掞故意不反对老皇帝打算的恩赏玉柱,显然是想借此和老皇帝谈个条件了。
这么点小心思,老皇帝岂有看不明白之理?
果然,王掞的话音未落,老皇帝已经咆哮出声。
“王掞,你好大的狗胆?朕屡有明示,绝不再立新太子,汝竟然当作了耳旁风,究竟是何居心?”
此乃老皇帝的诛心之论,为人臣者,恐怕无法轻易过关了。
“老臣有罪,老臣该死!”王掞应该是跪下求饶了,因为,玉柱听见了大力磕头的明显动静。
“来人,摘了王掞的顶戴花翎,叉回府去,交给其子孙们严加看管!”老皇帝盛怒之余,尚有理智,依旧希望保住所谓圣君的牌坊。
玉柱听得懂老皇帝的弦外音,抓王掞这事儿,恐怕还需要他亲自出马了。
于是,玉柱领着几名御前侍卫,冲进了御帐之中。
玉柱快步走到王掞的跟前,抬手摘下了他的顶戴花翎,冷冷的说:“王中堂,汝故意违抗皇上的明谕,莫非是想学前明海刚峰的邀名求荣么?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圣君的耳目呢?”
杀人诛心,玉柱当众剥了王掞的画皮,令老皇帝禁不住龙心大悦。
“玉柱之忠,世所少有。朕以为,应晋固山贝子了!”
(PS:昨天欠的一更,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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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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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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