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茬。
实在出乎意料,压根无法预料。
将手中的册子放下,走出了书房。
看着天上的太阳,心情惆怅。
阵阵春风吹来,和煦温暖。
可情绪如同寒冬腊月的坚冰一样,纵使春风温暖和煦,依旧无法消弭。
看向秦王府方向,眉头紧蹙。
“难道,秦王觉得这天下快要倾倒了不成?心中生了不该生的想法?
要是罗尚文所言不虚,恐怕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不然,如何能建筑一座坚城呢?
心中不负?又或者见机起意?”
心中一团乱麻,暂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走出衙门,带着七八个随从来到了东城。
秦王府坐落在西安府的东边,位置显要,气势恢宏,王家气象一览无余。
走到了秦王府外面的那条街道上,停了下来。
秦王府的大门外,站着两排“精锐”的士兵,他们披坚执锐,有模有样。
往常,孙传庭可以肯定,这些士兵的铠甲是“驴屎蛋蛋外面光,里面一包糠”,可如今,一切都不好说。
王府大门紧闭,寻常时候,不会轻易打开。
看着王府大门,孙传庭叹了一口气。
又在周围转了转,随后离开了这里。
两天后,孙传庭亲自率领着夜不收,朝向孙杰驻地而去。
有些事情必须要亲眼看到,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疏忽。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孙传庭并没有走罗尚文的老路,另外换了一条。
沟壑纵横,土垣林立,隐藏行踪还是比较容易。
已经知道了城池在哪里,也不需要按部就班。
毕竟是陕西巡抚,罗尚文也不敢将孙传庭置入危险之中,带着大量兵马,保护在周围。
同时,还往外面派遣了大量疑兵,用来迷惑孙杰。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孙传庭终于到了地方。
为了防止被发现,在很远之前,就改为步行,行走在穷山裂谷之中。
那些疑兵,每日徘徊在城池周围,吸引注意。
一旦城中夜不收出城,便瞬间远遁,逃之夭夭。
就像是狼来了一样,不断的疲惫孙杰兵马。
战马数量少,可有坚城在手,只是将明军夜不收驱离。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孙传庭选择了晚上。
月高悬天,孙传庭趴在一座土垣上。
距离城池较远,但还是能看到夜空之下的那座城池。
没有光污染的明朝,在月光的映照下,能看出去老远。
今夜万里无云,圆月当空,视野极好。
孙传庭没有顾及体面不体面,毫无形象的爬在地上,死死地看着前方。
眼睛中满是惊骇,脸色很难看。
“果然有座城池,最高处,都和西安府城差不多了。
西安府城修建多年,才有如今规模,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这样一座城池,简直匪夷所思。”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如此来看,秦王府早有预谋!事情恐会更糟,此事,当及时禀报陛下!”
远处出现了几个明军夜不收,城墙上的探照灯大亮,朝着城外的这些夜不收照去。
光柱将他们锁定,紧追不舍。
身后又有几个孙杰的夜不收追来,开始驱逐。
看着眼前这一幕,孙传庭脸上的惊骇更重了。
“竟然真有如此东西?”
连连倒吸冷气,此番场景,宛若神迹,无法理喻。
“大人,此事实在诡异,既然已经得知真相,不如先行退避,免得后续被他们发现!”
趴在旁边的罗尚文看向城墙,脸上多了不少担忧。
孙传庭也没再说什么,缩回身子,带着人跳下了土垣。
在黑夜当中,众人逐渐远去。
头顶上的月亮很明亮,哪里还有欣赏月光的想法?
只想早点回去,思虑该如何对付此事。
走了一整夜,来到了存放战马的地方。
跨上战马,朝着西安府狂奔。
回到西安府后,孙传庭亲自去了一趟秦王府,拜访秦王。
此次前往,是为试探。
看看秦王那里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又或者说,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要造反的事情。
如今的西安府中安静的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在孙传庭看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要么秦王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阴谋。
要么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装作不知道,避免打草惊蛇。
当务之急,便是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对后续的安排极为重要。
这事极为风险,一着不慎,将会身死道消。
但要是因为此事而惧怕,那孙传庭就不是孙传庭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带了七八个随从,送了拜帖,按照往常的流程,前去拜见。
秦王朱存枢哪里知道这些事?稀里糊涂的啥也不知道,还以为孙传庭又是来打秋风的。
孙传庭是陕西巡抚,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秦王设宴,款待孙传庭。
从孙传庭进入王府时,就一直观察四周。
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秦王的宴席,说起来是宴席,但简陋的都比不上村子里的流水席。
几碟寡淡的野菜,一小碗面条,就没了。
孙传庭以前来秦王府打过秋风,这次秦王以为还是如此,便在孙传庭面前装穷。
席间,秦王朱存枢端着粗瓷大碗,将里面的面条不停的往嘴里扒拉,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尽管难以下咽,但为了自己的钱,还是忍了。
吃饭的时候,甚至还故意将自己袖子上面的补丁露出来,以示自己贫穷。
甚至还不停的哭穷,不停的惆怅叹息。
看着这个样子的朱存枢,孙传庭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碗,静静的吃着里面寡淡的面条。
席间,时不时出言试探。
可朱存枢什么都不知道,试探了半天,硬是啥都没试出来。
此番模样,让孙传庭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
几天之后,一封八百里加急,从西安府出发,朝着京城而去。
军报上署着孙传庭、罗尚文,以及军中将官的姓名。
又是一个深夜,崇祯坐在暖阁中喝着秦糖莲子粥。
这甜蜜的味道,是他灰败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了。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急促且密集。
曹化淳推门而进,尚未来到崇祯面前,便急呼:“皇爷,出大事了,陕西八百里加急,军情紧急!”
八百里加急也分类型,有捷报,有军报,也有急报。
伺候崇祯这么多年,经手的八百里加急不少,自然能看出这份八百里加急的性质。
连忙将手中的粥喝光,把碗放到地上,看向曹化淳。
“速速拿来!”急忙催促。
曹化淳将手中的急报放在了崇祯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一个用火漆封口的竹筒,检查了封装之后,匆忙打开。
里面有三四张卷成筒装的纸张,急忙取出,平铺在桌子上。
“秦王一脉似有反意!”
第一张纸上面只有这句话,用特大字号标出。
“嘶!”
崇祯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将这张纸放在旁边,急忙看其他的纸张。
当所有的纸张看完后,愤怒的崇祯将刚刚喝完粥的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嘭!”
碎瓷片到处纷飞,四分五裂。
旁边的那些值守太监们急忙跪在地上,生怕引火烧身。
“呵呵呵,真是朕的好藩王,真是大明的好秦王!
只道是流贼作祟,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出了家贼!
逆王敢尔,竟生出此番祸心,该杀,该诛!”
崇祯的脸上满是狠厉,身子忍不住颤抖。
背刺,要是崇祯知道这个词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喊出来。
桌上的灯台不合时宜的暗了下去,许是蜡烛即将燃尽。
崇祯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后,胸口不断的起伏,粗气声不断。
陷入了沉默之中,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不知道将会怎么爆发。
曹化淳恭顺的站在旁边,一时间也不敢劝说。
处于暴怒之中的崇祯,就像是狠辣的猛虎一般。
白色的灯罩,被残存的烛光映成暗红色。
照在崇祯的脸上,成了狰狞的色彩。
暖阁之中,除了他的粗气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啪!”
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玉镇纸,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珍贵的玉镇纸四分五裂,只剩下一把渣子。
崇祯勤俭节约,如今世道丧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缝了又缝,平时哪里会这样?
只不过是盛怒之下,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罢了。
“让杨嗣昌过来,速速过来!”崇祯看向曹化淳,几乎是吼出来的。
哪里敢迟疑?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黑夜之中,一辆马车出了宫,吱吱呀呀的朝着远处前行。
须臾后,杨嗣昌进入了暖阁。
看着眼前的场景,面皮抽了抽,其他的心思全部收起,弓着腰走到崇祯面前,不敢直视。
暖阁之中的地上,满是各种纸片和碎片。
曹化淳出去后,崇祯越想越气,便将桌子上的奏折全都推到了地上。
“好好看看,如今该如何!”
崇祯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将军报交给了曹化淳,曹化淳急忙递给了杨嗣昌。
杨嗣昌看着手中的军报,心惊肉跳,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往下流。
“如何看待?”
崇祯逼问。
杨嗣昌抹了一把冷汗,道:“秦王一脉于陕西已有两百余年,几乎同等于我朝年岁。
发展至今,已是庞然大物,势力盘根错节,要是秦藩有反意,恐怕整个陕西将会彻底糜烂,局势进一步颓丧。
流贼之祸,不过癣疥之疾,可藩王作乱,却是断根的祸事。
正德安化王之乱和宁王之乱,使得国库空虚,一直到嘉靖中期才看看恢复,若是真的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基本的战略眼光还是有的。
“说下去!”崇祯的语气更冷了。
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又低了几分,“陛下,如今陕西流贼肃清,各大贼酋也以平定,要是陕西再起战事,恐怕投降的那些贼酋会再次兴兵造反。
万一两者狼狈为奸,其势不可阻挡,加上辽东建奴,如若两者媾和,双管齐下,恐怕,恐怕.....”
声音越来越低,胆战心惊!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崇祯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大声呵斥道,语气之间满是急躁。
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暖阁中到处乱窜,到处乱走。
额头上的汗水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流淌。
天下局势好不容易好一些,就遇上这档子事,崇祯如何能心安?
一旦两者同流合污,局势瞬间崩溃。
都是朱家弟子,崇祯自己又是藩王入宫。
其中焦急,甚于其他皇帝。
“该如何做?此时该如何?该如何?!”
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流着,喘气声越来越大。
猛然止住脚步,看向杨嗣昌,声音低了一些,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孙传庭的误报?李贼平定,陕西流贼崩溃无几,他做不到养寇自重,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个说法非常离谱,崇祯自己也不相信。
只是心中还有一些期盼,希望这是孙传庭的误报。
要真的如同急报上说的那样,天下,真的危矣!
杨嗣昌苦笑连连。
崇祯的这个说法,他心中如何不明白?
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崇祯宁可愿意相信这是孙传庭的诡异之法,也不愿意相信秦王有反意。
“陛下,孙大人虽然有时候不那么靠得住,但绝对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来诓骗陛下。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从大人出兵以来,还从来没瞒报过军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完话,杨嗣昌脑袋低下,没再去看崇祯。
又陷入了寂静之中,崇祯一句话都没再说,回到了书桌后。
良久,阵阵苦笑声响起。
“何以至此,这天下局势何以至此啊!”
一时间悲从中来。
“爱卿可有御敌之计?”
看向杨嗣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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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秦王真的竖起反旗,除非大军平定,不然哪里能轻易消弭?
只是,如今辽东正在用兵,中原还要用兵,陕西的流贼刚刚平定,朝廷上下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
之前,孙传庭的兵马以及粮饷,都是他自己筹措的,朝廷哪里还能拿出钱来?
不过,倒不是没有一丁点的转机。
杨嗣昌将刚才急报上面的内容详细的回忆了一边,忽然发现了一个漏洞。
眼睛逐渐明亮,旋即看向崇祯。
“陛下,根据急报来看,孙大人貌似还在城中。秦王一脉并不知道孙大人已经知晓他们的阴谋。
要是能设下一个鸿门宴或者其他的杀局,擒贼先擒王,突然袭击,说不定能一举瓦解秦王势力!
此法要是施行,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后果消弭到最低。那时,秦王势力土崩瓦解。到时候,还可以以逆王名头,抄没其家。
秦王府数百年的积累,届时将尽入国库。想必为了此事,秦王一脉经营日久,其财产,恐怕数不胜数!”
杨嗣昌阴阳顿挫,脸上闪烁着道道诡异的光芒。
崇祯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光灿烂。
前面那些话,虽然让崇祯心安,但不至于激动。
当杨嗣昌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时,崇祯坐不住了。
现在的崇祯,一块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块来用。
财政早已经崩溃,早就穷疯了。
现在一听杨嗣昌说,不仅能平定逆王,还能以此赚钱,如何不兴奋?
就像是夏天的江南天气一样,崇祯的脸色说变就变。
“说不得,有了这些钱,还能将那些流贼彻底平定,到了那时,朝廷之内再无战事,可以全心进攻辽东。
以我朝举国之力,定然能将其击败,届时,陛下将会是中兴明君,光武旧事再现!”
说的慷慨激昂,说的异常生动。
说的崇祯哈哈大笑。
刚才有多狼狈,有多担心,此时就有多兴奋,有多激动。
“还得是爱卿啊,真乃朕之张良,朕之萧何,朕之诸葛武侯!”
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哪里还有刚才的样子?
“此事,爱卿赶紧去办,明天早上拿出来一个章程,尽快施行下去!”崇祯拍着大腿,催促道。
杨嗣昌拱手行礼,大喊:“遵陛下旨意!”
言罢,转身退去。
收回了目光,崇祯又在书房中来来回回的走着。
“光武,光武......”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两个字。
打始皇帝开始,到如今将近两千年的历史中。
光武这个谥号,只出现过一次。
在注重身后名的古代,在享受香火的古代,没有人不重视谥号的选择。
即便崇祯是皇帝,也逃不出此界。
要是真能重现光武旧事,他崇祯,将会成为大明立国以来,第三伟大的皇帝,仅次于太祖高皇帝和成祖文皇帝。
说不得,在某些层面上,还超越了成祖文皇帝。
停了下来,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喊道:“赶紧收拾干净!”
一旁的曹化淳急忙带着人手,收拾房间。
夜色渐沉,崇祯睡意尽无,在暖阁中静静的等着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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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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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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