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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家伙显然出乎了杨依依和贝鸠的意料,而作为过去时代的第一强者,贝鸠在这家伙手中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她所展露的强大同样让人为之侧目。
不过杨依依只是震惊了片刻,很快便又警惕起来——她怀疑这是不是贝鸠在故技重施,打算用同样的办法获取自己的信任,从而达到对方想要的目的。
毕竟这里说白了还是贝鸠所编织的幻境,她刚刚的反击是否真的奏效了都是还是个问号,说不定一切依然只是虚假的,她一直都只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为什么这道人影会变换成她的样子?单是这一点就很值得怀疑……
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迫使杨依依收回了思绪。
刚刚贝鸠出手很重,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看起来是真的打算致她于死地,因此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缓过来,浑身仿佛都要散架一般,内脏似乎出现了移位的迹象,眼下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远处贝鸠被踩在脚下的情景,她完全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会死。
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鲜血,杨依依的心中忽然生出这样可怕的念头。
随着贝鸠的倒下,她之前的一腔热勇似乎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深深的恐惧——
她不想死,想活下去。
这句话她刚刚对贝鸠说过,不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心里话。
而就在杨依依胡思乱想之际,她忽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对方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但表情和眼神都十分诡异——
是刚刚那个轻易便将贝鸠打的半死不活的女人。
不,未必是个女人,此刻甚至连对方的性别都是个未知数,毕竟对方是变成了她的样子。
杨依依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贝鸠,只见对方的身体完全陷入泥土之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应该没有死……不然这个幻境也该结束了。
果然是打算故技重施吗……
杨依依的心中刚生出这样的念头,就听身边的那个女人忽然开口了,虽然是和她相同的声音,但说话的感觉却让她感觉格外陌生。
「不入生门……」
女人的声音漠然,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你为什么会使用不入生门?」
张依依心中悚然一惊,这女人居然知道不入生门?怎么会!
那个绿皮的家伙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也有可能是他早就窥探过我的记忆,只是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现在又打算欺骗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濒死的缘故,杨依依的思绪十分混乱,充满了各种顾虑。
她重重的喘息着,终究还是回答了一句:「这……这是别人告诉我的。」
「谁?」女人问道。
杨依依想了想:「朋友。」
「不可能。」
女人当即摇头道,「不入生门虽然并不复杂,但如何使用它只有几个人知道,而那几个人……都绝不可能是你的朋友。」
她的声音中开始有情绪出现,而让杨依依傻眼的是,对方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嫌弃自己……
不是,什么叫绝不可能是我的朋友啊?
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女人想了想,忽然蹲下身子,用手指蘸了些杨依依嘴角的鲜血,快速在她额头画着什么,虽然看不到,但从触感来看,应该是类似于咒纹的东西。
「你快死了,但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所以我破例救你一次。」
也不知道是
不是错觉,随着额头上符咒的完成,杨依依的确感觉身上疼痛好像减少了一些,她忍不住问道:「破例?」
「我从不救人。」女人淡淡开口。
杨依依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对方这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怎么越看越像某个人……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教你用不入生门的?」
杨依依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如果这女人不能合理说出自己的来历,那么她也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对方,毕竟是和白墨有关的事。
「如果你真的从某个人那里学习过不入生门,那么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我叫夏初云,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一种巧合。」
女人说道,「这里是由不同记忆交织而成的幻境,能够不断抓取过去的回忆使得幻境本身更加真实,而不入生门中寄存的回忆就是我,所以我才出现在了这里。」
杨依依愣住了:「你是说……因为我使用了不入生门,所以这个幻境将存在于不入生门中的回忆……也就是你给抓出来了?」
「不。」
女人摇摇头,「施术者的力量还做不到这种程度,我是主动借助对方的这种力量出现在这里的。」
她说着,身形忽然闪动了几下,不再维持杨依依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道模糊的黑影,身上有着斑驳的裂纹,这些裂纹似乎有着某种奇特的规律,好像是阵纹,而这正是女人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关键所在。
看来是一个阵法大师……
杨依依瞪大眼睛,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不过只是一个阵法,你居然能主动借助幻境的力量跑出来?这怎么可能!」
这种事无论怎么想都匪夷所思,毕竟不管是阵法还是幻境都只是死物而已,可两者结合居然弄出了一个活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石头再怎么碰鸡蛋都不可能碰出一只小鸡。
「幻境也可以看作是阵法的一种,还有……」
黑影意味深长道,「看来你的那位「朋友」并没有好好跟你讲解不入生门到底是一门怎样的阵法啊……」
由于黑影解除了存在于身上的伪装,所以声音似乎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而让杨依依感到意外的是,这居然依旧是一个女声,而且声音很柔和,如果不是语气冷冰冰的,她或许会认为对面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
不……美不美丽不知道,温柔多半谈不上。
就在这时,黑影忽然问道:「你是符咒师吧?」
杨依依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构建不入生门阵眼所用的是锐化符,属于锐化符的这部分符文画的倒是不错,但不入生门的阵纹就很难看了……而且你的那双手一看就属于符咒师。」
黑影似乎观察过周围的情况,因此也看到过那些锐化符,继续说道,「每一个符咒师都应该是天生的阵法师,画符和布阵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阵法而言你的水平很烂,不过对初学者来说,倒也不能苛责什么。」
每一个符咒师都应该是天生的阵法师……这话白墨也说过……
等等。
杨依依心头一颤,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急忙问道:「你就是创造出不入生门的那位阵法师吗?」搜毣趣
黑影凝视她片刻:「能猜出这一点,说明你或许的确了解些什么……」
她并没有直接否认,似乎是承认了此事,继续说道,「那么说吧,是谁教你用不入生门的?」
杨依依有些犹豫,她还是在担心这会不会依旧是贝鸠制造出的幻境。
「你
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绿皮肤的家伙?」她思索片刻,忽然问道。
「杀了他幻境就会破碎,我自然也会跟着消失,这种事有问的必要吗?」
黑影似乎知道杨依依在担忧什么,但只是摇头说道,「无论是对阵法师还是符咒师来说,太过瞻前顾后都不是一个好习惯。」
杨依依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出了决定。
「不入生门是白墨教我的,但我并没有从他那里听过夏初云这个名字。」
身侧迟迟没有回应,只能听到大雨不断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黑暗中,黑影似乎有些失神,半晌才感慨道:「白墨啊……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嗯?」杨依依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黑影沉默片刻,「我不相信那家伙会这样向你介绍我,不过我们确实是朋友,之所以说快忘记「白墨」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是因为他后来有了另一个的名字。」
看来这家伙确实对白墨很了解,居然连他不会用朋友来介绍自己都知道……
杨依依面色古怪,好奇道:「他后来用的是什么名字?」
「这种事你还是去问他好了,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他居然会将不入生门教给你这样的人。」
「不入生门……」杨依依思索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既然他把这门阵法教给了你,那么应该告诉过你那句话吧……」
黑影沉默片刻,「生者不入生门。」
白墨确实说过类似含义的话,但并没有解释,于是杨依依更加好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黑影平静说道,「活着的人没法走在活着的道路之上,这就是最初的不入生门——所以如你所见,我其实早就死了。」
杨依依心头一颤,低声道:「那你现在……」
「如果非要对我现在的状态做一个诠释的话……那我大概算是不入生门的阵灵。」
「我不明白。」
杨依依摇头。
「不用明白,就算你想知道更多,这些也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黑影说道,「如果今天不是因为有如此的巧合,我恐怕没有机会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所以我要谢谢你救你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她抬头看着连绵不断的大雨,伸手试图接住,声音低沉道,「既然幻境呈现出了这种模样,那么现在外面也在下雨吗?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可以死,看来我们也没有失败嘛……」
这漫山遍野的尸体格外渗人,但对她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看起来她反而在为此感到高兴。
杨依依感到难以理解,从对方刚刚痛扁贝鸠的举动来看,这个叫做夏初云的女人应该是站在人类一方的,甚至于很可能本身就是人类——可她为什么还会为死了这么多人感到高兴呢?
想不通。
不只是夏初云,白墨的很多想法她同样猜不透。
「别担心,使用不入生门并不会像我一样变成阵灵,白墨那家伙不是想害你。」
似乎是误以为杨依依在担心白墨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黑影特意为替他解释了一句。
杨依依摇摇头,认真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是吗。」
黑影陷入沉默。
面对这个陌生的女孩,她并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讲。
半晌,她忽然问道:「机会难得,所以我还是问一下吧……大家还好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
杨依依呆了呆
,拳头不知为何忽然捏紧,摇头说道,「白墨现在一直是一个人……以前好像发生过很多事。」
「果然是孤家寡人。」
黑影轻声开口,语气复杂。
杨依依的心情有些压抑,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眼前一亮,激动道:「要不我带他来见你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先离开这个幻境,然后我带他过来!」
黑影一愣,声音中像是突然多了几分生气:「可……可以吗,我可以见到他吗?」
她从没想过这一点,但现在想想这种事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当然可以!白墨现在就在附近,只要我能离开幻境,就一定能把他带过来!」
黑影静默片刻,摇头道:「你恐怕太高估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了——在这个幻境中受到的伤害会反馈到现实之中,所以现实中的你同样连站起来都难,而且……」
她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声音似乎有些低落,「这个幻境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还有,我们之间……」
「你不想见他吗!」
杨依依忽然打断她的话。
她喘着粗气,大声善说道,「无论是对阵法师还是符咒师来说,太过瞻前顾后都不是一个好习惯——这句话可是是你说的!只要你想见到他就行了,现在就让我出去!」
黑影似乎呆住了。
杨依依的声音温和了许多,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复杂的关系,但如果是朋友的话,那么久过去了,如果还能和对方再见一面怎么想都会很开心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
片刻,黑影默默蹲下身子,再次在杨依依的嘴角蘸上鲜血,在她的额头画起了阵纹,像是无声的笑了笑。
「那就拜托你了,这个阵法应该能让你离开这里。」
「不过就算来不及了也没有关系,他也可能不会来,如果那样的话……你就帮我给他带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