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唐明远无奈叹息,人只要活着就避不开因果纠缠。
随口念了几首诗词,竟然得了赵穆看重,后为了苏家生意,也为了自己舒服的躺平,借用赵穆名帖获得了布贡资格。
布贡由御用司掌管,所以与东厂周督公有了牵连。
周督公只凭制冰之法,便觉察出唐明远身怀大才,吩咐监察公公给了许多方便。
东厂何其势大,稍稍漏一些边角料,苏家就迅速成了江宁有数的富商巨贾!
未曾想朝堂风云变幻,反噬来的如此之快。
「谁说古人愚笨,我稍稍露出些许玄异,就先后得了皇子、督公拉拢投资,眼界之毒辣非常人能及!」
「偏偏这样的人精,竟然在朝争中输了......」
唐明远念及至此,未有丝毫颓废,眼中爆发出强烈战意。
与人斗,其乐无穷!
「殿下,我有个疑惑,陛下怎么忽然就崩了?」
正统帝在唐明远眼中,堪称明君圣主,潜邸时已有改革谋划,登基后却能耐下性子,先征伐异族开疆拓土。
回头携大胜之威,强行清量田亩,改革税制。
按照唐明远原本推测,正统帝能为大庆延续百年安宁,哪知忽然就驾崩了。
天命如此,为之奈何!
「父皇真正死因,我也不清楚,母后声称是暴疾,驾崩前些日也确实宣称在养病。」
赵穆说道:「父皇视为心腹臂膀的平西王都反了,身边必然另有叛逆,一杯毒酒一支袖箭就能致人死地!」
「殿下能想到毒酒、暗箭,先皇岂能不防着。」
唐明远说道:「譬如下毒需要买通御膳房,诸多试毒内侍,以及诊治御医,知道的人多了定然败露。」
「越是精妙阴谋越是容易出错,反而简单粗暴的刺杀最难防备!」
唐明远继续说道:「弑君之人必然为先皇信赖,随侍左右,且实力高强,出其不意偷袭才能成功,否则就像我拿手铳指着马公公。」
先天宗师贴身护佑正统帝,刺客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
「宫中两位先天宗师,魏公公认可新政,屡屡亲自奔走支持。」
赵穆沉说道:「另一位海公公久居宫中潜修,少有露面,还有司礼监圆公公贴身随侍,武道修为亦是不俗。」
唐明远笃笃笃敲着桌子,沉吟片刻说道:「殿下仔细盯着这三人,包括他们族人、弟子,谁得了好处谁就是弑君之人!」
赵穆问道:「然后如何做?」
唐明远说道:「自是将弑君之事公布天下,再联手国朝精忠,雷霆一击,拨乱反正!」
「是否仓促了?」
赵穆迟疑道:「更何况文武百官,已经承认新君,又去哪里寻找国朝精忠?」
「太后、平西王弑君夺权,根基未稳。」
唐明远说道:「朝中百官必然有人不满太后摄政,宗室也不会支持脑疾皇子继位,同时废除税赋改革,让百姓怨气深重,可以说是最好的机会。」….「待太后清洗朝堂,百官都换上自己人,再想正本清源就难了。至于国朝精忠么......满朝文武都是大忠臣,谁赢,他们就忠于谁!」
「说得有理。」
赵穆仔细琢磨,当真有可能成功,或许危险更大,然而连赌都不敢赌,何来赢的机会。
为了皇位,值得舍命一博。
旋即下定决心,肃然道:「依先生所说,只剩下一个难点,如何率兵突入宫闱?」
唐明远说道:「平西王
掌控京城兵卒,很难让大量兵卒入京,只能以高手组成精兵,速战速决。」
赵穆看向一旁的内侍,问道:「徐公公,需要多少高手才能破开值殿监的防守?」
「回禀殿下,多少高手都破不开。」
徐公公说道:「咱家并非自吹自擂,实在是值殿监中高手无数,周督公调了部分内侍,组建东厂就能横扫江湖!」
唐明远疑惑道:「为何值殿监能成建制培养高手?论传承、资质,内侍远远比不过宗门弟子。」
「咱家修炼的功法,名唤昙花宝典。」
徐公公解释道:「每运转一个周天,所得真气十倍于寻常功法,然而会折损数日寿元,练多了就会未老先衰!」
赵穆早就知道昙花宝典,叹息道:「纵使现在寻人修行,至少三五年才能有所成,那时母后已经坐稳朝堂了。」
「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打破!」
唐明远说道:「周督公自值殿监提督起家,必然经营的铁桶一般,暗子无数。只需寻到周督公并联手,值殿监不攻自破,甚至可以为殿下助力!」
赵穆说道:「我也曾想过招揽周督公,奈何自先皇驾崩,他就消息不见,不知多少人寻觅,连一丝踪迹都未找到。」
「以周督公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还在京城蛰伏,甚至在谋划刺杀平西王、太后。」
唐明远问道:「殿下在京城可有商号?」
赵穆说道:「尚且有几家小商号,表面与王府毫无干系,躲过了东厂搜捕。」
唐明远取来纸笔,刷刷刷写了个方子:「此法可大量制造霜糖,以极低价成为御用司贡品,周督公自会登门拜访。」
「先生当真是无所不能!」
赵穆看过方子,竟然用随处可见的黄泥水,就能将黑糖变成霜糖,价值翻了十倍不止。
「徐公公,速速将此方交给王二,走工部刘侍郎的门路入御用司。」
「恭喜殿下。」
徐公公小心收起方子,笑着说道:「若能得督公相助,皇宫弹指可破,大业可期!」
唐明远问道:「周督公究竟有多强?」
徐公公说道:「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三位先天宗师联手,难敌督公一人,只能游走缠斗!」
唐明远惊叹道:「如此强横,岂不是天下无敌?」
徐公公与有荣焉道:「自周督公马踏江湖,阵斩剑神,江湖中人闻内侍而胆寒,当真为咱家这等残缺之人添了脸面!」….「徐公公,在我眼中,内侍不比任何人差!」
赵穆冷哼一声:「平西王反,母后反,唯有周督公战至最后。史书上总是痛骂内侍,劝诫君王远离阉宦,在我看来多有偏颇,造反的多是文官武将!」
内侍权力源自皇帝,一句话就能全部收回。
纵使出现内侍操控皇位更迭,也不会真正改朝换代,待其死后皇权仍归于赵家所有。
徐公公等内侍闻言,感激涕零,叩首跪拜。
「愿为殿下效死!」
唐明远眉头一挑,以赵穆的身份说出这等话,已然有宠信内侍的征兆,当即换了个话题。
「殿下对当今圣上了解多少?」
「隆庆帝?」
赵穆说道:「十三弟母亲是个宫女,父皇酒醉后临幸,生产不久就病逝。十三弟由宫中嬷嬷养大,自幼有脑疾,六岁才会发声,如今十六岁还学不会穿衣吃饭!」
「这身世听着,莫名让人心虚......」
唐明远追问道:「脑疾之事,可有太医确诊?」
「太医诊治过多次,然而脑疾非寻常
病症,只能通过言行举止判断,并不能真个确诊。」
赵穆皱眉道:「先生莫非怀疑十三弟装傻?那时才几岁的小儿!」
「谁又说得准呢?」
唐明远说道:「我就一普通人,可斗不过从小就学会装傻,骗过先皇太后、文武百官的家伙!」
赵穆仔细回想,关于隆庆帝的所有记忆。
「先前听内侍议论,十三弟时不时去坤宁宫,如小狗般向母后讨要吃食,由于脑疾说话幼稚有趣,常逗得母后欢笑......」
说到这里,赵穆倏然一惊。
唐明远耸了耸肩,颇为无奈的说道。
「有趣有趣,难度地狱!」
......
正统六年。
十月。
隆庆帝守孝结束,正式登基称帝。
民间忽有传言,新皇得位不正,难继大统。
又有相对应的谶语:周督公天下无敌,得督公者可得天下!
......
皇宫。
东门。
时值寒冬,北风凛冽。
周易大清早来当值,身上落了层白霜,不断的跺脚驱寒,看似与武道低微的内侍一般无二。
同时施展听息术,探听附近内侍说话。
大多数都在议论如何巴结新晋内侍司提督,忠公公,也就是周易曾经的干儿小忠子,现在投入太后麾下。
另一个干儿小许子,成了第二任东厂督公,权势滔天。
内侍但凡议论这两位,必然会提起他们共同的干爹,消失不见的易公公。
「听说了么,外边都在传......」
「得督公者得天下,好生威风,咱家能得这么个评价,死也无憾了!」
「小声些,你真想死啊?」
「......」
周易站在墙根处,听着内侍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敬仰,亦有人唾骂、诅咒。搜毣趣
心底——记下,日后逐个算账。
「背后乱嚼舌头根,可是会死人的,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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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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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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