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身形轻轻一顿。
随后故作疑惑的转头看了过来,深深的皱眉问道:
“怎么?”
看到陆远之那疑惑的表情,玄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陆远之,在所有人一脸呆滞的目光之中深深拜下:
“还请陆师教我。”
????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陆远之眉间微微一扬,他是真有些发愣。
不过反应还算快,皱眉问道:
“本公有何教你的。”
“陆师切勿开玩笑,能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的感悟,您的佛理之识远超弟子。”
玄殊的脸上极为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目光极为认真道:
“还请陆师不要推辞,弟子愿侍奉陆师左右,以听教诲。”
说完,他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加了一句:
“故我佛门联合南疆一事,就此作罢,不给陆师添任何麻烦。”
他直直的看着陆远之,那眼神之中的期盼绝不是作假。
陆远之被这句话架的其实有些下不了台。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肚子里那些佛理知识不过是前世的福利罢了。
真要让自己在这老小子面前装逼,恐怕不出四五日就直接原地露馅了。
不过这也是个大好的机会,他冷笑一声,看着玄殊道:
“我与你之间本就不合,指教之事切勿再言。”
说完,直接挥袖而走。
看到这一幕,南疆众首领其实都已经懵了。
不是,刚才还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怎么现在就成了师徒的关系??
而且那占着上风的玄殊菩萨,怎么就心甘情愿的拜人为座师?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见陆远之的左腿刚刚踏出大殿之时。
那玄殊菩萨身形猛的一闪,凭空出现在了陆远之的面前。
陆远之瞳孔微微收缩。
他三品武者的感应,居然没有感觉到这玄殊菩萨是怎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不过他面前却是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玄殊:
“怎么?”
玄殊满脸涨红,此时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一下之后,玄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一脸认真,当着大殿之上满朝之人的面,直接便将自己身上的袈裟给褪了下来,露出他原本光滑洁净的肌肤。
莹光一闪,一道长鞭出现在他的手中。
“昨日对陆师有所冲突,是弟子的错,弟子甘愿认罚,还请陆师不计前嫌。”
说完,他身子躬下,双手将鞭子奉上,递到了陆远之的面前。
?
说真的,陆远之都有些发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赤诚的人。
只为了一些学术之上的问题便将自己的脸这么拉的下去。
要知道,他可是佛门的菩萨。
堂堂的二品菩萨!
这是什么概念?
完全可以说是不顾自己的脸面!
这個时候陆远之倒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若是不同意吧,传出去便他没容人之量。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代表着大雍的脸面。
静思了一阵之后,陆远之轻轻一笑,他看着面前的玄殊道:
“既然你有此心,那本公便不与你计较那么多了,至于鞭子,你便收起来吧,本公倒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谢过陆师。”
听到陆远之松口,玄殊脸上猛然一松,他看着陆远之,目光之中甚至带着一抹虔诚,认真道:
“那弟子的事情……”
陆远之淡淡的摆手道:
“追随本公一事休要再提,不过若是等忙完这阵,等本公回到大雍,你来找本公论道,本公还是十分欢迎的。”
这话一出,玄殊便直接松了口气。
他认真的点头道:
“确是要去给老师请安。”
“……”
陆远之嘴角抽了抽,也懒的说那么多,便淡淡道:
“你说怎么样便怎么样的吧。”
说着,便直接带人离开。
当陆远之离开之后,玄殊还站在原地良久,随后对着陆远之的背影深深的行了一个佛礼。
“玄殊菩萨。”
这个时候,猝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站在玄殊的对面。
“猝生大首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猝生感觉面前这个玄殊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冷淡不少???
“你方才说我大疆与佛门传教一事……”
猝生皱眉看着玄殊。
玄殊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
“阿弥陀佛,怕是做不得数了。”
猝生一滞,随后皱眉道:
“那姓陆的真有那么深的佛理之识?”
说真的,猝生是怎么也不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实在是太过荒诞。
“呵呵。”
玄殊淡淡一笑,他看向远方,声音幽然道:
“猝生大首领觉得贫僧佛理如何?”
“当今之世,自是无人能出其右。”
猝生认真的回答。
佛门如今也是人才凋零,玄殊菩萨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成就菩萨金身便能看得出来,他绝对是天赋异禀之人。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问?”
玄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反问了一句。
“这……”
猝生顿住,随后默然。
刚刚陆远之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玄殊顺着他的话领悟出那么多的道理,这些对话绝不是作假。
“陆远之……”
猝生首次将陆远之的全名给念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阴沉不定。
“呵呵。”
玄殊缓缓一礼,也悄无声息的退下,声音虽然会弱,但猝生还是能听得清楚:
“佛门传教南疆一事便暂缓些时日吧,猝生大首领若能与陆师达成合作共赴妖族之地,也不失一件差事。”
说完,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只留下几十个大小首领面面相觑。
……
陆远之回到住处,便听得身边的王显平一脸担忧的问道:
“国公大人,我们就这么回来?”
“不然呢?”
陆远之刚坐下,便见鹰显很有眼色的递过来一杯茶,他接过之后抿了一口,随后猛然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茶???”
陆远之瞪着眼睛看鹰显问道。
“南疆特有的茶呀……”
鹰显一脸懵,他还是特意找的南疆最好的茶楼。
“怎么一股猪粪的味儿?”
陆远之看着杯中那发绿的液体,心中一阵恶寒。
“这……”
鹰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算了,拿下去吧。”
好在陆远之心情不错,便也没有怪罪鹰显,不过大好的心情也被这杯茶给消除的差不多了。
“国公大人……”
王显平还站在旁边一脸犹豫,显然他不想走,想听陆远之给他一个答复。
“伱还看不出来吗?那玄殊菩萨已经赖上老子了。”
陆远之其实挺无语的。
他本来只是想抱着用前世的一些佛理之言给玄殊带来一些震撼,让猝生看出来,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的佛理知识都比玄殊这个菩萨强。
让猝生对玄殊佛门的理念产生怀疑,然后剩下的再徐徐图之……
结果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玩脱了,直接给人整的连正事儿都不干,直接赖上自己。
若不是自己说了一句他日到了大雍再来找自己,恐怕那家伙要当众拜自己为师??
估计若是自己口稍微松一点儿,以他那不要脸的劲儿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陆远之已经有了一个儒门之首为座下弟子了。
再收一个佛门菩萨?
那是不是将来再将太极图弄出来,将道门的道首也收入囊中?
想到这里,陆远之都被自己的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给逗乐了。
怎么可能?
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实在是令人发笑。
陆远之也没想那么多,几句话打发了王显平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他要等人。
等猝生来。
……
院中,玄殊闭着眼睛,静坐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蓦的,一阵清风将窗帘缓缓掀开。
闻到这丝清风,玄殊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师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阿弥陀佛,清静无我。”
随着一声佛号响起,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的由无形到有形。
随后便缓缓显现出一位到道高僧的形象来。
只是这高僧的形象有些叫人惊悚。
他整个人都骨瘦如柴,脸上更是耷拉着厚厚的面皮,眼睛也凹陷入眼窝之中,脸上满是沟壑纵横。
皮肤黑瘪黑瘪,头顶也没有头发,轻轻的陷下。
只是他的声音出奇的平和给人一种极为安静的感觉。
一听他说话便能感受到一股让人心静的磁场。
“玄殊师兄。”
那老僧出现之后便面无表情的对着玄殊行了一礼。
“呵呵,你我之见不必多礼。”
玄殊随手一招,一块简陋的蒲团便出现在他的对面,他缓缓道:
“坐吧。”
“谢过师兄。”
那老僧缓缓坐下,随后耷拉的眼皮轻轻一抬,浑浊无比的眸子便对上了玄殊:
“师兄何日回西方极乐?”
声音之中仿佛毫不在意。
“过些时日吧。”
玄殊淡淡一笑,对自己的这位师弟显然无比了解。
他越是不在意的语气,心中越是在意。
“我佛欲行南疆传教一事,耽搁不得。”
那老僧听这话后显然眉头一皱,语气似是提醒,有似告诫。
“传教南疆恐怕要过一甲子了。”
玄殊丝毫没有心虚,他淡淡的回复。
听到这话,那老僧愣了一下,眉头便仅仅的皱在了一起,声音变的不满:
“为此间事,我佛筹备百年,势在必行,不是师兄一句话便能否决的。”
不满之中还带着强硬。
玄殊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他看着老僧缓缓道:
“事关重大贫僧自然知道,只是……”说到这,玄殊的目光亮的吓人,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僧道:
“不知师弟可曾听闻,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短短八个字,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那老僧头上。
老僧先是一呆,随后不在意的神色立马消散,凝重的缓缓念叨。
语气与呼吸均有些急促。
良久之后,老僧目光复杂的看着玄殊:
“师兄佛法之精湛,师弟已经望其项背,此生无望追赶,此等至佛之言,实为叹服。”
“呵呵。”
听到老僧的话之后玄殊轻声一笑,他缓缓摇头道:
“此语却非是贫僧之想。”
“嗯?”
老僧愣住,心中有些茫然。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般至佛之理,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自己的这位玄殊师兄能参悟的出来。
他想了一阵,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能说出此言之人。
“实话言之,此言出自大雍陆远之口中。”
玄殊的语气不知不觉之间变的极为推崇,他目光透着向往,缓缓道:
“今日与之交流之后,贫僧受益良多,便奉其为座上之师,他日好生讨教,故便擅自压后我佛传教之行,与陆师让路。”
……
老僧听到这话,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他看玄殊的目光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他早便感觉,自己这个师兄平日钻研佛理钻研的脑子有些不好使,却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傻登。
他甚至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自己这个师兄的脑回路了。
佛门兴旺的百年大计,就这么潦草的说暂缓便暂缓了?
这事儿说出去,恐怕整个九州大陆有脸面的人物都要笑掉大牙!
“师兄此举,实为草率!”
老僧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之间,甚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他白眉轻轻皱着,语气颇为不悦:
“纵是再如何至深之佛理,也比不上我佛门上下筹备百年的兴盛大计!”
玄殊却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道:
“千年便等了,甲子如何等不得?兴盛大计不过是一时之盛,如何比得上佛理通透之后的流芳百世?!”
这话让老僧甚至都有些崩不住当场就要笑出来。
不过他一想到眼前这个师兄做处的决定,就有些肝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师兄岂可意气用事?”
“阿弥陀佛,师弟着了相了。”
玄殊此时的脸色已经变的冷淡起来,这个师弟自幼便急功近利,这都快一千岁了,还是不改,想要成佛,此生难望。
想到这里,玄殊看老僧的目光已经变的怜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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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自然看出来玄殊的目光不对,他恨恨道:
“师兄,我看你不适合在南疆待着了,接下来便有我与猝生交涉,你回西方极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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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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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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