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林。”程千帆想了想,眼神凶狠说道。
“张笑林……这个支那人非同一般。”荒木播磨沉吟说到,他习惯性的想要揉一揉太阳穴,却是忘记了自己肩膀受伤,抬起手臂的时候疼得闷哼一声。
“荒木君,先去治疗枪伤吧。”程千帆露出担心的神情,他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塞进荒木播磨的嘴巴里,又摸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已经有人去通知医务兵了。”荒木播磨说道,他的运气不错,肩膀上挨的这一枪伤害不大,确切的说是子弹擦着肩头的肌肉,并没有造成最大的杀伤力。
“为什么怀疑张笑林?”他问宫崎健太郎。
“我杀了邵二。”程千帆说道。
“邵二是谁?”荒木播磨问道。
“张笑林的一个手下,这个支那人带人打伤了我的船员。”程千帆自己也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我研究过张笑林这个人,这是一个贪婪的家伙,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冲着玖玖商贸来的。”
张笑林和一般的投靠帝国的支那人不同,此人在上海滩颇有势力,甚至于有些事情帝国做不到的,张笑林竟能做到,帝国目前是需要这个支那人的。
故而,本来荒木播磨还要劝说宫崎健太郎暂且忍耐,不要和张笑林继续扩大矛盾。
不过,听了宫崎健太郎这句话,荒木播磨闭嘴了。
涉及到金钱利益,张笑林竟然要图谋宫崎君的产业,以宫崎君的脾性,这是不死不休!
另外,宫崎这个家伙对生命安全极为重视,今天不管是谁派了枪手来刺杀,这都必然彻底激怒宫崎健太郎,这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更何况,宫崎也就是贪财这点嗜好了,竟然还有人要谋取宫崎君的钱财,他作为宫崎君朋友,于情于理也都得站在宫崎君这一边考虑。
远远看到一个医生带着几名助手急匆匆而来。
程千帆看了看腕表的时间,“荒木君先治疗伤势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见课长,随后我来找你。”
“意外遭遇枪击,我差点忘了正事。”荒木播磨连忙说道,“你交给我的那个首饰盒,并非课长要你找的那一个,课长非常生气。”
“什么?怎么可能?”程千帆大惊,他的眼眸中一半是震惊、一半是不解,“我特别对赵刚晨强调了,我要的是他们从夏侯远的家中搜出的那个桃木首饰盒。”
“问题应该不是出在你这里。”荒木播磨分析说道,“要么是巡捕房那边登记的时候搞错了,甚至是物品不慎遗失了,要么是赵刚晨没有找到你要的,便另外找了一个来应付你。”
“赵刚晨不敢。”程千帆摇摇头,“他要是没有找到,他会直接说,这样虽然帮不上忙,却并不会得罪我,他不会愚蠢到故意拿一个假货来应付我。”
“事情的真相就需要你去调查了。”荒木播磨说道,“我提前出来迎接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他将嘴巴里的烟蒂吐掉,“课长拿着假的首饰盒去见西村中佐,他们两个又一起带了首饰盒去见了一个支那人,那个支那人指出来首饰盒是假的,这令课长在西村的面前大丢面子。”
“课长很生气,你小心点。”荒木播磨说道。
“原来荒木君是特意出来告诉我这件事,却又因此受我连累、遭遇枪击。”程千帆眼眸中流露出两分感激,两分感动,三分愧疚,一分惊讶,一分难过,一分骄傲的情绪。
他郑重鞠躬,“宫崎能得荒木君这样的朋友,这定然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几件事情之一!”
“我能有宫崎君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得意之事,你刚才还救了我一命呢。”荒木播磨鞠躬回了一礼。
两人起身,相视一眼,都是畅快大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
“混蛋!”三本次郎将一个桃木首饰盒用力砸向了宫崎健太郎。
程千帆下意识的一躲,首饰盒越过他,砸在了办公室一角的酒柜,只听见哗啦一声,一瓶红酒掉落,碎了一地。
首饰盒也被摔得散架。
看到宫崎健太郎竟然还敢躲开,更是因为这家伙的躲避,导致自己的一瓶上好的红酒摔碎了,三本次郎更是愤怒。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三本次郎指着宫崎健太郎,气得骂,“我再三交代,首饰盒非常重要,你竟然交给我一个假的首饰盒!”
“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的?”
骂着,三本次郎拿起手中的文件夹砸了过去。
这一次,程千帆没敢躲开,硬生生的用脑袋‘挨了’这一下。
脑门上立刻青了一块,文件夹也反弹落在地上。
“哈依!”程千帆双脚并立,垂头,鞠躬,毕恭毕敬。
看到宫崎健太郎这一次没有再敢躲开,三本次郎的心中总算是满意了一点点。
……
地上的文件夹是翻开的。
低头的程千帆正好可以看见文件的部分内容。
‘支那国府杭州特务处投诚帝国人员’。
‘鲍逍,绰号包子,特务处杭州站情报组组员,安徽宣城人。’
“任青,代号萝卜,特务处杭州站行动二组副组长,江苏吴县人。”
“罗道星,绰号唠叨,特务处杭州站行动三组组长,浙江金华人。”
程千帆仿若感觉轰的一声,自己的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平静如常。
‘唠叨’被日本人抓到了!
并且此人已经投靠日本人了!
程千帆的后背上甚至已经开始有细细的冷汗。
这是生理反应,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
‘唠叨’当年奉宋甫国之命护送他去杭州,彼时的他并没有化妆,‘唠叨’是见过他的真面目的。
当然,这一切似乎都可以推在程千帆的身上,毕竟他现在是宫崎健太郎,是以日本人宫崎健太郎的身份假扮程千帆的。
但是,这里有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程千帆是在前往杭州的火车上就假扮宫崎健太郎,并且以这个身份和川田永吉‘结识’的。
‘唠叨’当时就在列车上。
程千帆当时曾经就此事和‘唠叨’有过简单的沟通。
程千帆的脑筋里快速开动,他在回忆。
他无法确定自己会在何时何地同已经投靠日本人的‘唠叨’碰面,甚至有可能是下一刻就发生这样的场景。
他必须立刻回忆起来。
尽可能的回忆起当时的所有细节。
‘唠叨’有没有见过川田永吉的样子?
程千帆心中摇头,他不确定。
当时他灵机一动以宫崎健太郎这个日本流浪诗人的身份接近川田永吉,却是被川田永吉一推,打翻了餐盘。
这个动静引起了在车厢远端的‘唠叨’的注意,‘唠叨’看过来。
程千帆仔细回忆,他无法确定以‘唠叨’所在的位置和角度是否看到、看清楚川田永吉的相貌。
随后,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唠叨’走开了。
在这之后,他很快便在列车的洗手间同‘唠叨’接触。
他是用预先手写好的纸条和‘唠叨’‘说话’的。
他是预先琢磨、预判‘唠叨’要问什么,故而提前写好,示意‘唠叨’不要说话,他这边一张张的掏出纸条,展开给‘唠叨’看。
总计是几张纸条。
程千帆绞尽脑汁去回忆。
第一张纸条:“不要说话,点头或摇头即可,你是想要问白日里发生了什么?”
‘唠叨’的回应是——他点头。
第二张纸条是:“确有情况,车上有日特。”
‘唠叨’当时的反应是,脸色变了,看向他的眼神是惊讶和审视,还有一丝警惕之意。
第三张纸条是:“我能听懂日语,故有所察觉。”
‘唠叨’的反应是,他看了他一眼。
第四张纸条是:“能想办法联系到杭州方面吗?”
‘唠叨’的回应是——摇摇头。
第五张纸条上写的是:“记住,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不要去那边车厢,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接触,不要去看他们。”
‘唠叨’的回应是摇头,不打算听从他的安排。
然后,程千帆拿出第六张纸条,展开给对方看:“南国白发长,这是命令。”
‘南国白发长’是暗号,是宋甫国告知程千帆的,程千帆亮出这个暗号,就等于是获得了领导权,唠叨必须听他的。
‘唠叨’的反应是,面带怒色,不过,最终还是只能无奈接受命令。
第七张纸条写的是:“从现在开始,互相装作不认识,坎伯尔交给你们看管,让这个家伙闭上嘴巴。”
‘唠叨’的反应应该是——沉默?!
第八张纸条写的是:“你可以走了。”
‘唠叨’的反应是,表情冷淡的看了一眼,然后点头离开了。
冷冷的看了程千帆一眼,点点头,转身走开。
脑筋飞快运转,加上紧张无比的内心环境,这令程千帆甚至有瞬间感到缺氧。
他的右手手指悄摸摸抬起来,挠了挠后脖颈。xsobiquge.ČŐM
他这个动作被三本次郎看在眼里,三本次郎冷哼一声。
程千帆立刻挺直腰杆,立正站好,目不斜视。
三本次郎又是冷哼一声,然后便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看,不理会宫崎健太郎。
不过,仔细看,这份文件是特殊处理过的,文件的正中间有一个极小的圆孔,正好可以观察对面之人的情况。
看到宫崎健太郎站得笔挺,目不斜视,三本次郎心中又多了几分满意。
昨日拿着假的首饰盒兴冲冲的去找西村尾藏,三本次郎本意是在西村那个家伙面前炫耀一番特高课的行动高效,却是没想到出了个大丑:
赵长庚直接指出来这个首饰盒是假的,此人认为是帝国造假蒙骗他,随后更表达了对帝国的诚意的怀疑。
西村尾藏很是挖苦了三本次郎一番。
三本次郎丢了面子,心中自然恼怒异常。
他的心中对于犯下如此大错的宫崎健太郎更是愤怒不已。
不过,荒木播磨当时为宫崎这个家伙说了两句好话:
荒木播磨表示宫崎做事极少犯错,更是从未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这件事虽然错在宫崎健太郎,不过,相信宫崎也是不希望此事发生,他自然是认为这个首饰盒是真的,才会呈交上来的。
‘宫崎没有见过首饰盒,自然是巡捕房那边给他这个首饰盒,他便认为是真的,他也无从分别真假啊。’
也正是荒木播磨的这句话,令三本次郎对宫崎健太郎的怒气稍稍收敛。
但是,不管怎么样,长官交给你的任务,下属搞砸了,这便是下属的错。
至于说长官会不会考虑某些客观原因,从轻发落,这就要看长官和下属的关系如何了。
……
程千帆的脑海中反复思考。
来回印证自己的分析和猜测。
他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其一:无法确定‘唠叨’那一眼有没有看到川田永吉的相貌。
其二:随后他便示意‘唠叨’远离川田永吉这一侧,‘唠叨’此后确实是没有再接近他这里。
其三:从自己向‘唠叨’展示的纸条来推算,自己只是告知‘唠叨’车上有日特,同时命令‘唠叨’不得介入此事。
如此,‘唠叨’只知道当时火车上有日特,并不知道其他更进一步的情况。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唠叨’知不知道川田永吉这个名字?
程千帆的结论是——‘唠叨’不知道。
当然,这一点还有待证实,证实的途径就是询问余平安,列车抵达杭州后,‘唠叨’先到了雄镇楼,并且向余平安汇报了工作。
‘唠叨’说了什么,以及后来抓捕‘川田永吉’的秘密行动中‘唠叨’有无参与,以及后续是否可能接触到一些情报,余平安是最清楚的。
……
程千帆并不知道三本次郎在‘特殊’的文件夹后面观察他,但是,出于谨慎的考虑,在已经得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直接关系到自身安全的情报后,他始终视线向前,没有再看向地上的文件一眼。
因为,他内心十分清楚,自己但凡再看一眼,若是被三本次郎发现他看到了地上的文件,这便可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和麻烦。
特别是一旦需要‘自证清白’,那么这一眼便可能造成相当程度上的怀疑隐患。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课长,是我。”是小池的声音。
“进来。”三本次郎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说道。
程千帆心中一动,他向自己的右侧移动了三步,似乎是给要进来的小池让路。
房门被推开。
带起了一缕风。
没有了程千帆站在那里挡风,地面上的文件夹中的文件被吹得翻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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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在德芸社的一场聚会中,在云鹤九霄众演员期待的眼神中,陈欢语悠然的点燃一根烟,十分谦虚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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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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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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