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州方面向前倒查,锁定了一名嫌犯。”今村兵太郎说道。
程千帆立刻露出振奋之色。
“根据荒木和成的调查,这个人和苏俄领事馆有过较为频繁的接触,如此,这个人便进入到了关东州特高课外事班的视线。”今村兵太郎说道。
“外事班雇佣了一名白俄,视图吸引此人入彀。”
程千帆聚精会神的聆听,微微点头。
日本一直将苏俄视为北方最大之假想敌,故而,日本方面一直都有雇佣白俄做事情的习惯,特别是大连,白俄的数量更是非常多。
这些俄国人早在十月革命时就是被推翻的对象,所以对苏俄抱有深深的仇视。
由于他们失去苏俄国籍,在东北把他们称之为“白俄”;
日本政府为了吸引这些白俄为他们效力,特别规定:只要交纳500日元,即可申请去日本。
当申请人去日本时,由特高课将对申请人的审查情况逐级报告给宪兵队本部、日本宪兵司令部,以便使日本国内掌握这些人的信息和利用价值。
然后挑选其中合适者来为日本特务机关服务。
按照今村兵太郎所说,这名冒充苏俄特工的白俄在大连接头晃悠了近半個月,别说是想办法接近这名嫌犯了,就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消息走漏了?”程千帆皱眉,问道。
今村兵太郎摇摇头,“一开始,外事班也怀疑消息是否走漏,不过,经过调查,得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名叫做徐白河的嫌犯,在昭和十一年就死了。”
徐白河!
时隔三年,程千帆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再度听到这个名字,这个此前曾从戴春风的口中听到过的名字,这个和陶老板一起将满腔热血献给这个国家的烈士的名字。
“昭和十一年就死了?”程千帆心中情绪激荡,面上则是惊讶表情,问道。
“你看一下。”今村兵太郎从抽屉里掏出一摞文件,直接递给了宫崎健太郎。
“哈依!”
……
程千帆坐在凳子上,非常认真的阅读文件,时而会皱起眉头,或者是陷入思考。
“看完了?”
“是!”
“说说你的看法。”今村兵太郎看到自己学生下意识的要去摸兜里的香烟,便笑着示意宫崎健太郎若是想要抽烟可以自便。
程千帆也没有和‘老师’客气,他先是摸向兜里,然后又缩回手,直接拿起今村兵太郎书桌上的香烟,取了一支烟,然后还故意很隐蔽的将烟盒向自己这边放了放,这才拨动打火机点燃香烟,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今村兵太郎将爱徒的小动作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
“从档案卷宗来看,徐白河是和这名叫做卢蔚然的军统杀手一起被青岛特高课伏杀的,当然,那个时候他们还叫复兴社特务处。”
“此外,这名投诚帝国的复兴社特务处分子欧阳潞也指认徐白河是力行社特务处的人。”程千帆微微皱眉,“所以,徐白河的特务处身份是确定的,莫非此人不仅仅是特务处的人,还是特务处打入红党的间谍,或者是红党打入特务处的间谍?”
“你倾向于是哪一种?”今村兵太郎问道。
“学生更倾向于认为徐白河本身是红党,然后被红党安排秘密打入力行社特务处的。”程千帆说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也是无比震惊的,他本身也是倾向于这个猜测的——
三年前牺牲在青岛,和小陶老板一起殉国的徐白河,竟然极可能是一名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
……
“荒木和成和你的判断一样。”今村兵太郎点点头,说道。
尽管徐白河三年前便已经死了,不过,死亡并不代表这个人身上没有价值了,相反,一个直到死亡都没有暴露其本身身份的特工,其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关东州那边认为徐白河只是那名打入到我方内部的间谍的交通员或者是下线。”程千帆轻轻抽了一口香烟,他慢慢地踱步。
“确切的说,是曾经是那位神秘人的交通员。”今村兵太郎说道。
“啊,是的。”程千帆点点头,由衷赞叹,“老师心细如发。”
徐白河已死,已经无法通过跟踪徐白河的行动来锁定神秘间谍,在这种情况下,关东州特高课防谍班班长吉平左卫门另辟蹊径,提出了一个建议。
吉平左卫门建议继续倒查徐白河,希望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关于神秘间谍的线索。
他不认为红党会随随便便的安排一个人来当那位神秘且重要的特工的交通员。
徐白河能够被安排来当此人的交通员,必然有着某种特殊的原因,或者是两人曾经一起共事过,或者是有过交集,或者是同乡,或者是有其他的某种联系。
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这两个人之间此前没有联系,但是,必然有一个中间渠道,有这么一个人是这两个人都非常熟悉的。
或者说是非常了解徐白河的能力,同时熟悉徐白河以及神秘间谍的脾性的这么一个人,才会安排徐白河来当此人的交通员。
那么,这个假设存在的中间人,就可能是徐白河在成为神秘间谍的交通员之前的上线或者是领导。
倘若徐白河和神秘间谍是早就认识的,那么,两人早就认识,后来成为上下线后必然会有更多的接触,总归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倘若是有这么一个‘中间人’存在,那么,通过调查徐白河,希望能够找出这个人。
吉平左卫门提出的这个办法是笨办法,但是,笨办法用好了,足够细致的去做活,却往往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关东州特高课课长北内刚一批准了吉平左卫门的这个行动,并且要求关东州特高课特别班加以配合。
这个‘特别班’以从大连普通百姓口中打探消息为工作。
特高课要求“特别班”的宪兵,在进行情报活动时,首先要树立正确方法,克服片面性、表面性和局限性。
‘特别班’班长羽二生一男仔细研究了大连民众传统处世习惯,并且经过了缜密的分析,告诫手下的宪兵:
“中国民众,自旧军阀时代以来,就有莫谈国事、缄口不言的习惯,即使对亲朋好友,除特别值得信赖的人外,都不去谈论政事。
因此,宪警想通过百姓之口所吐出的真情,来把握民心动向,将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这样宪兵在搜集情报活动中,就必然会遇到因民族习惯而带来的障碍。”
为了克服这些障碍,羽二生一男要求自己手下的宪兵,要悉心研究排除这个障碍的手段和方法。
其具体做法是——在侦察中,除直接和侦察对象接触,争取得到信赖获取情报外,更主要的办法,是要在民众的底层建立和发展情报网:
意即,要倾听中国底层民众的呼声,和他们做朋友,然后他们就会对你敞开心扉。
就是通过和普通民众做朋友,羽二生一男的宪兵从徐白河曾经的一个邻居那里打探到,此人曾经听到徐白河和一个人用他听不懂的南方话‘唠嗑’。
这个邻居没有看到那个和徐白河‘唠嗑’的人的样子,但是印象中徐白河对此似乎是很在意,曾经旁听侧击问过这件事。
这件小事,或者说这个细节引起了‘关东州’特高课的注意,吉平左卫门更是大喜。
特高课找来了会中国南方口音的数人,分别在隔壁房间用南方口音说话,然后请那名邻居来辨别声音,特别是确认其中的一些语调。
同时安排了数学专家来做计算。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口音是上海口音的概率最大,高达百分之六十七。ŴŴŴ.xsobiquge.ČŐM
然后,经过缜密的调查,果然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徐白河曾经在上海生活过一段时间。
……
程千帆的表情是震惊的,震惊中带着几分赞叹,几分欣喜,几分骄傲和自豪。
“太了不起了。”他振奋说道,“竟然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了徐白河的隐藏经历。”
是的,隐藏经历。
徐白河在大连一直表现的如同北方汉子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有过上海的生活经历,若非确有必要,此人是不需要隐瞒这段经历的,除非这段经历很特殊,有着某种指向性,或者是能够给他带来安全隐患——这是荒木和成对于此细节的分析判断。
“徐白河是用南方口音和那个神秘人说话的,那么,这个人很可能也有中国南方的生活经历,最起码是懂得南方口音。”程千帆说道。
他看到今村兵太郎咳嗽了一声,便直接摁灭了烟蒂,然后给老师添茶倒水。
“老师,所以,现在重点就是调查徐白河在上海期间的生活和工作的经历?”程千帆说道,“看看他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是特殊的事情。”
“一旦徐白河在上海接触过的某个人,同时在关东州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说着,程千帆眼中兴奋之色更浓,“那么,那名见不得光的老鼠便无所遁形了。”
今村兵太郎微微颔首,宫崎健太郎的脑子还是非常聪明的,反应还算灵敏。
“学生还有一件事不解。”程千帆忽而皱眉,问道。
“说吧。”
“关东州那边也可以从内部先进行调查,看看有哪些人有来过中国南方的经历。”程千帆说道,“一般来说,有这个经历的人不会太多……”
然后,程千帆看着今村兵太郎的表情,便乖乖闭嘴了,虽然今村兵太郎没说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么简单的事情关东州那边不可能不考虑到,虽然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但是,很显然是通过这种方法没有查出来什么。
……
从今村兵太郎这里离开,程千帆坐在小汽车里,他的表情略有些疲惫。
“帆哥。”李浩看了一眼后视镜。
“回医院。”程千帆说道。
白若兰的预产期就是这两三天,小程总已经找金克木告了假。
他这些天基本上都是呆在医院里陪伴白若兰。
“是。”
公共租界这边已经不时地可以看到有背着长枪在街面上列队巡逻的日军宪兵的身影了,无论是英吉利人还是美利坚人,他们对于日本方面的咄咄逼人采取的步步退让的态度。
程千帆干脆闭上眼睛假寐,眼不见心不烦。
本来是向今村兵太郎汇报陈专被刺杀之事的,却是没想到从今村兵太郎那里接到了调查徐白河在沪上经历的任务。
此事甚至直接涉及到我党在大连某一个日本特务机关内部的高级特工的生死存亡,此事不由得程千帆不格外警惕和关注。
此外,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事情要细细思考。
首当其冲的便是,此案件在大连那边是‘关东州’特高课主导调查的,如果上海这边需要宫崎健太郎帮助协查,也应该是三本次郎给他下达命令,现在却是今村兵太郎来和他谈及此事,这就很奇怪。
程千帆曾经言语中假作无意的问了今村兵太郎,不过,今村兵太郎避而不谈,他自然不好再问——
作为下属的,听命便是,不好多问。
程千帆的个人猜测是,这件事极可能并非‘关东州’特高课通过正常渠道请上海这边帮助协查的,而是通过私人渠道请今村兵太郎帮助调查。
至于说‘关东州’特高课那边为何宁愿通过私人关系请日本驻沪上总领事馆的今村参赞帮忙,也不通过正规官方渠道电请上海特高课协助,这就暂时不得知了。
还有一点令程千帆觉得不解之处,或者说是越琢磨越是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那便是关于徐白河的相关情报。
确切的说是徐白河在力行社特务处的那些同僚的口供呢?
徐白河作为红党,这个身份是隐蔽的,没有太多的情报。
但是,徐白河是以力行社特务处的特工的身份被伏杀,这个身份并非绝对隐蔽的,而这个伏杀,本身便是力行社特务处青岛站的叛徒欧阳潞设下的圈套。
欧阳潞这样的叛徒,对于徐白河必然是有所了解的,但是,程千帆并没有看到更多的相关口供。
当然,也可能是‘关东州’特高课那边认为相关机密资料和要调查之徐白河上海经历无关,并不需要向上海这边提供。
徐白河。
徐白河。
程千帆心中念着这位死难烈士的名字,蓦然,他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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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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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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