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
这一声,何止是震耳欲聋,简直是直入心魂。
肉眼可见的气团在小院上空炸开,隆隆回荡,不止是小院里的一众人瞠目结舌,便是庄园之外的杨狱,都微微一怔。
“停手?”
杨狱心中念头一转,手指已是松开,不过,本是四支箭在弦上,却只发出了一箭。
轰!
崩!
弓弦弹抖之音,尚在音波炸裂声后,而比之二者更快的,是箭矢本身。
妙法老道吼出的音波未散,整个人已是触电也似跳下了法坛,几乎是同时,法坛被一箭贯穿。
轰!
箭光一闪,两座法坛已同时坍塌,木梁泥沙齐飞,石块尘埃飞溅,顷刻间,两座搭架了多日的法坛就被彻底摧毁。
余波扩散之下,所有人都狼狈后撤。
但,哪怕是在后撤躲避,所有人仍是望着妙法老道,不说穆还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便是妙云道人等自己人,也都有些发懵。
‘谁喊的手下留情?’
云雀有些懵。
在场众人,以他的武功最浅,之前的变故太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所有人全都望向妙法道人……
“师伯,你……”
云雀一个踉跄,只觉心中自家师伯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讲述自家门中道术威能,踏罡步斗,像极传说中呼风唤雨的高功真修的老道人。
会在下一瞬果断的认怂……
“哈,哈哈,哈哈哈!”
小院短暂的死寂被大笑声打破。
被卸掉了四肢的穆还几乎被法坛活埋,但他兀自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难怪你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原来是个老王八,老王八!”
“住口!”
妙云老道怒斥一声,一拂尘打落他满口牙。
但他仍在惨笑,又气又笑又恨。
他想到自己可能会栽,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么一群鼠辈手中。
他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于忘海言之凿凿的依仗,居然比自己还不堪,自己好歹逃亡了十日,可这伙牛鼻子老道,一招没出就投降了!
“噗!”
他仰面朝天,一口逆血喷上天,洒了自己一头一脸。
“师兄……”
几个老道的脸色青了又白,也有人猜到了他的想法,可这未免也太挂不住脸了。
“我等年岁大了,本就血气跌堕,加之久居山中,少有与人交手,怎么,也不会是那位杨大人的对手……”
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妙法老道神色如常,不见有什么惭愧:
“妙云师弟,你是我等中,武功最好的,可比之齐龙生如何?比之萧战如何?”
他,不是毫无办法。
若是强行压榨摩云令,他未尝不可强行发动道术,可无法锁定其人,这一发之下,来敌未必死,自己却铁定没命。
而没了自己……
“那也不能,不能……”
妙云恨恨甩袖,大有折身再与来人交手之势。
“若关乎门人生死,宗门脸面,老道何惧一死?”
妙法老道拦下他,指了指尘埃中狞笑的穆还:
“师弟真要为了他去拼个死活?”
他长长一叹,点醒了其他人。
他们此番下山,是因大旱之年,山中几乎无可活命,不得以下山求活,虽然可以委曲求全,可没道理为人拼死拼活。
真要死,他们不如死山上,还清净自在。
“这……”
听到这话,妙云也冷静了下来,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听到了脚步声。
低沉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小院中,一时落针可闻,惨笑的穆还也闭上了口,挣扎着望向脚步声传来之处。
人未至,就见得一袭衣袍如火。
赤色飞鱼袍之下,来人气息沉凝,却又暗藏汹涌,如大地般沉稳,却又内蕴无边地火,望之不凡。
“这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吗?飞鱼服,绣春刀……”
望着来人,云雀满眼敬畏,心中的不忿顿时一扫而空。
这衣服,太好看了。
“杨,杨狱……”
穆还发出呻吟,见得那如火飞鱼袍,心中冰凉一片。
这除非是余灵仙从天而降,不然,他绝无生机了……
“摩云门妙法,拜见锦衣卫千户,杨狱,杨大人!”
妙法单掌竖于胸前,施了一礼。
其余人无论心中如何想法,也都行礼。
“摩云门……”
咀嚼着众人的来历,杨狱一一扫过众人,落在了妙法老道手中紧紧握着的令牌上:
“老道的手段,来自于这枚令牌吧?可否过手一观?”
薄雾散去后,危机感也随之而去。
而随着他走近,才有着微弱感应,让他知晓,这老道的手段,应当就是这枚古怪的令牌了。
不是道果,却是食材。
上好的食材。
“这……”
摩云门众人齐齐色变。
妙云道人更是大呼不可,拂尘抖的如剑般笔直,满面怒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
杨狱冷哂一声,语气冷硬已极:
“依着朝廷法度,袭杀锦衣卫乃是是满门诛杀之罪!莫说欺你,便是杀了你们,又有何不可?”xsobiquge.ČŐM
他的话,落地有声,杀意也不加掩饰。
这群道士或许没有参与伏杀祁罡,可从他之前感知到的危险气息就可知,这伙人屁股也不干净。
“你!”
妙云老道面色难看。
“区区一枚令牌,莫说一观,便是送给大人又如何?”
妙法老道适时开口,双手奉上摩云令。
“你真舍得?”
见得此举,杨狱倒是高看了这老道士一眼,江湖武人,能屈能伸的可不多,就算他自己,也是绝做不到了。
这摩云门,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天下的宗门不知几百几千,他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毕竟从在场众人看,这门派估摸也没多大。
或许就如玉龙观那般,只是深山里的一间道观。
“大人说笑了,有什么舍不得……”
见杨狱真接过去,老道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这位大人貌似对此物不敢想去,把玩了两下,就还给了他。
其余人等也都松了口气。
摩云令若是有失,就算明知不是敌手,也得拼死了。
【食材:摩云令】
【等级:十都(下)】
【品质:可(下)】
【评价:神种‘神峰镇魔令’之载体,摩云门供奉七百年之物。与之契合者,可通过法坛催使出威力】
【炼化可得:小概率可得神种‘神峰镇魔令’】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神种‘神峰镇魔令’的载体?
供奉神种,可以传承下来,代代驱使?
“还能这样?”
杨狱这下倒是吃惊不小,又有些凝重。
道果,是无法传承的。
即便炼化,也是没有可能传承给后人的,在他的想象中,神种也该如此才对,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操作。
摩云门如此,那其他曾有过神种的宗门呢?
不着痕迹的感应着暴食之鼎中的信息,杨狱走到了死狗般躺着不动的穆还身前。
“杨狱,杨狱!”
穆还心中恨怕交加,想咬牙,满口牙却早被打散了:
“你不要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什么,你却是休想……”
说罢,他就闭上了眼。
他怕死,可他更怕泄露了教中隐秘,索性闭上了眼。
不过,出乎他的预料,杨狱并没有问他什么隐秘,甚至都不曾询问是谁指使他的。
“听说怜生教有一门‘怜生舍身印’十分了得,乃是与敌玉石俱焚的上乘武学,不知你可会?”
“什,什么?”
穆还惊愕睁眼。
“看来,你不会。”
见他反应,杨狱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屈指一弹,一缕罡风已将其眉心击穿,脑浆崩裂,死的不能再死。
舍身印,可真真是门好武功。
只一次,就省了他数年的换血苦熬,若是多来几次,自己说不定都能和那位西府赵王掰掰手腕?
杨狱转身,院内所有人,齐齐一退,皆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这人杀人,怎么连眼都不眨一下?锦衣卫,都这般凶残吗……’
云雀被吓坏了。
他连鸡鸭都不曾杀过一只,亲眼见得有人脑浆崩裂,着实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这位,杀人像是吃饭喝水般从容……
“搬个椅子来。”
杨狱开口,云雀一激灵,忙不迭的折返回去,搬出了屋内的太师椅,让其坐下。
大马金刀坐下,杨狱环顾众人,轻敲椅背,淡淡道:
“诸位不必担心,杨某非嗜杀之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信你才有鬼!
妙法老道心中腹诽,却还是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作聆听状。
“此獠意图伏杀我锦衣卫副指挥使,其罪奇大,本该凌迟,家中老小一律流放三千里!”
杨狱冷眼直视。
“如此逆徒,着实该杀!可贫道等人,着实不知此人罪行,还请大人明鉴才是。”
老道士躬身作揖。
活了这么些年,妙法当然知道这位想问什么,当即,也毫无隐瞒,将一应事宜和盘托出。
从自己等人因活不下去下山,于忘海威逼利诱无奈合作,到严词拒绝伏杀祁罡……
“事情就是如此,还望大人明鉴。”
老道士满面苦涩:
“两年大旱,我等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山里,都无一块新鲜树皮了……”
哒!
敲击椅背声戛然而止,杨狱眸光闪烁:
“于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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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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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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