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气。”
杨狱五指捏合,遮住玄英珠的光芒,余光扫过四周,未察觉危险后,方才开始感应玄英珠。
从那三笑散人的留言就可看出他对于青女有着很深的了解,知晓后者的可怖之处,既然如此,他所留下的这枚玄英珠,就很关键了。
“三笑散人是否留下了克制青女的手段?”
杨狱心中猜测着。
天子之气,是人世间最为尊贵的气数,这枚玄英珠上蕴含的气息虽然十分浅薄稀少,可也必有着神异在。
可就这么一缕天子之气就能降服青女?
“呼!”
手握玄英珠,杨狱五感拔升,以心眼催动通幽。
心眼与通幽的结合,可以让他提前拥有其他武者经由真罡、熔炉、百经熔铸、直至气通百窍,打通玄关一窍后才能用处的‘千里锁魂’。
嗡!
随着他心念一动,眼前就似有诸般气机升腾。
他的记忆极好,可以轻易的从其中辨别出曾经见过的其他人的气息,不过,他并非要去寻祁罡。
而是要捕捉玄英珠上的气息。
哗啦啦!
气机散去如潮水汹涌,无处不在的青黑气机翻滚蠕动着。
轰!
恍惚之间,杨狱似乎听到了春雷炸响。
“青女出,调度千里风云,雨水化生,泽被万民。旱魃出,赤地千里,大旱三年。”
“焚旱魃,天降大雨!”
不,不是春雷,更似是久远岁月里传来的自语声。
“道果,天地之精。人力有时穷,天地却无限。以人心掌天地,实为逆天之行。”
杨狱神意沉凝。
隐隐间,好似又看到了地宫之中曾见过的幻象。
三笑散人捏着玄英珠,自言自语:
“我不取,后世是否会有人取?不得而知,我所留,是否有人会发现?谁又知道……”
他微微一叹,将玄英珠抛进铁池之中:
“成或不成,在天不在我,贫道也只能尽力而为,如此而已。”
咕咚!
如石落深井,溅起点点涟漪。
涟漪扩散,好似从久远岁月之前扩散到了杨狱的面前。
“这是……”
杨狱心中一震,就发现了玄英珠上,那一缕淡紫色天子之气缓缓升腾而起,似慢实快的没入了眼前翻滚如海的青黑之气中。
“跟上去。”
福至心灵,杨狱下意识的催发心眼,神意跟上,也随之没入其中。
下一瞬,轰鸣再现!
轰!
这一声巨响实在太大,杨狱只觉精神都被一下炸散了,眼前一片白茫茫景象,恍恍惚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未多时,气机退去,即有一幕景象浮现于前。
阴暗的山洞尽是暗红色的血污,堆积如山的尸骨之后,一女子,跌坐在墙壁一角,双臂绕膝,低头呜咽。
未等杨狱细看,眼前的景象极速拉近,好似他在以极快的速度撞向那白衣女子。
呼!
好似一层薄膜被穿透,阴暗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明亮,感知中的场景,再度变化。
“这是……”
杨狱回过神来。
只觉自己如炼化食材时一般,进入了幻象之中,眼前所见,是一处清幽典雅的小屋,屋内,只有一身怀六甲的女子沉沉睡着。
“这就是那女子?”
杨狱心念转动,旋即发现不对,虽然有几分相像,可这女子并非是洞中的女子……
他心中思量着,就听到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循声而去,穿透墙壁如同幽灵,小屋之外,是一家颇大的园林,内中诸多装饰无不彰显出其主人的财力非凡。
隔壁院子,一处老树下,一面如冠玉的俊朗儒生坐于树下,似在诵读经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聂文洞?!”
杨狱扫过一眼,顿时认出了这儒生。
虽年岁相差颇大,可一眼看去,就可认出此人是谁,其面相并无明显的变化。
“青女背后之人,居然真的是他?”
认出聂文洞,杨狱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只是……
压抑着心中的疑惑,杨狱看向了年轻时的聂文洞,他并不是在诵读经义,也不是在自言自语。
他手中捧着一面巴掌大,好似护心镜一般的圆镜,在与之对话?
“我已寻了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为妾,并算准时间,让我女儿生于阴年阴月阴时。你许我的道果呢?”
年轻时的聂文洞低声说着。
“难道……”
似是猜到了什么,杨狱的眼皮禁不住一跳,望向那铜镜,就见得铜镜中映出的聂文洞,也似在说着无声之语。
这就是他身怀的异宝?
谷</span>杨狱心中好奇,可惜如此状态下,他只是个旁观者,无法靠近,无法触摸,更无法感应那铜镜是什么。
“……现在给你,你也无法炼化。”
杨狱不通唇语,但近距离观察,自然看得清楚,心中复盘了镜中人的话。
“你骗我?!”
聂文洞隐有怒气。
“道果何其之宝贵?更何况,你所求还非寻常,要拿道果,此时还不到时候!”
“你信不信我立马毁了你!”
聂文洞目光转冷。
“那你此生此世,也休想再见你父亲一面了……”
镜中人如是说道。
“你!”
聂文洞五指捏紧,却还是颓然叹气,咬着牙:
“还需要什么条件?”
“你需要取来‘阴血藤’‘雪莲花’‘幽日菇’‘枯木草’……等药材,并严格按照分量,喂你女儿的母亲服下。”M.xsobiquge.ČŐM
“混账!这般多的阴煞之物吃下去,不要说一个女流之辈,便是我,只怕都要虚脱!”
聂文洞断然拒绝。
“做不做随你,可你若不做,这两年里所作所为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无法拿到道果不说,你女儿,也会因先天不足而死。”
砰!
铜镜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聂文洞气的两眼发红,恨不得当场将这镜子砸碎,却还是捡了起来。
这两年里,他做了不少违心之事,若就此放弃,他心有不甘。
“一个本就与你无甚感情的卑贱人家女子,和你自己的女儿,你任选其一吧……”
在心中模拟出镜中人的话,再联系自己的所知所闻,混杂着猜测,杨狱心中渐渐有了明悟。
数十年前,聂文洞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枚奇诡的铜镜,并在多次心里挣扎后,与其达成一致。
似乎是为了复活他的父亲?
只是,被青女复活的人,还是人吗?
“人可以妥协,却不可以次次妥协……”
望着似乎还有几分良知的年轻聂文洞,在一次次妥协之后,终于亲自将药汤递给怀孕的小妾,杨狱心中默然。
到了此时,他已然猜出了尸山之畔,低声呜咽的青女是谁了。
道果认主,非是人可以掌控。
然而,历朝历代以来,无数人不甘心于此,或是心存侥幸,或是渴望长存,用尽了种种手段,要夺取道果。
秦末的欢喜和尚,只是一个缩影罢了,如他一般作为的不知几多。
可真个疑似成功的,也只有欢喜和尚一人而已。
杨狱的心思转动间,眼前的景象飞速的运转起来。
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到了聂文洞的一次次妥协,一次次让步,看到他的歇斯底里,也看到他的不甘怨憎。
也看到一个名为聂晴儿的女子出生,从嗷嗷待哺,从蹒跚学步,从牙牙学语,到妙龄少女。
那是个明媚清秀的少女,心地善良,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去欺压下人,更心怀怜悯,时不时拿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去补贴家丁。
见到喊冤的百姓,也会去求自己父亲,被训斥也会默默流泪。
时光荏苒,幻象中的时间飞速划过,很快,少女已是豆蔻之年,懵懂渐退。
这一日,书房中,聂文洞终于得到了镜中人的允诺,道出了道果所在。
只是……
砰!
重重拍桌之声。
“安敢欺我?!”
聂文洞勃然大怒,似乎终于醒悟,想要销毁此镜。
“历朝历代,追逐道果着何止千百万?若无超人一等的决断,你又凭什么做成秦皇、霸尊、汉皇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又一次被摔,镜中人似早已习惯,十多年过去,它变得清晰,甚至可以发出声音来。
“我非草木,更非畜生!”
聂文洞面色阴沉。
“哈哈哈!虚伪,虚伪啊!”
镜中人大笑起来:
“你是何等聪明之人,这些年里难道真猜不着‘取青女道果’的条件吗?你只是将我当做幌子,当做你做下这般多恶事的幌子而已!”
“闭嘴!”
聂文洞目光一寒,重重一脚,将铜镜都踩的变形。
镜中人不再言语。
杨狱冷冷的看着,幻境中的一切都很快,可他的感知足够强横,哪怕走马观花般的看,也能捕捉到其中的细微之处。
这镜中人所言,的确不差。
最早的聂文洞,或许还会被蒙蔽,被欺骗,不甘的去做不情愿的事情,可到了后来,镜中人的蛊惑,其实已然无法影响他了。
可他,还是去做了。
这一次,聂文洞沉默的时间很长,足有一盏茶时间,他才道:“希望你没有骗我,青女道果,真的可以复活亡魂。”
“哈哈哈!”
镜中人再度大笑起来:
“不骗你,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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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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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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