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出其不意。
否则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很难瞒过有心人的目光。
红衣军的调动,没能瞒过徐州世家们的查探。
徐州世家们聚兵,同样也瞒不过特战局和千机楼的眼线。
就在琅琊集会的第三日。
陈风便将琅琊集会的参会世家详细名录,以及诸世家的大致布置,送到了蒙恬的帅案前,
蒙恬见后,又惊又怒,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亲率三万红衣军自下邳北上琅琊直捣黄龙,同时将围剿抓捕徐州诸世家的军令,通过特战局的信息传输渠道,同时下达给各郡郡邑的驻军。
好在,虽然在此之前,蒙恬与陈风一直捂着围剿徐州世家大族的目的。
但对徐州诸世家大族的包围之势,已然布置得七七八八!
这厢一动手,徐州境的整整八万红衣军立刻就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短短两日之内切断了徐州境内的所有交通要道,断绝徐州世家之军的南北串联道路。
那日琅琊集会之上众徐州世家口中的赳赳十万世家之军,还未成型,就夭折了……
十万人级的大兵团作战,偌大的汉廷,都只有陈胜、蒙恬、李信,顶多在加上一个还未毕业的王贲这四人,勉强能指挥得动。
哪里是一群只在自家门前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的土皇帝,能玩得转的!
在切断了徐州境内所有交通要道之后,八万红衣军全面出击,势如破竹、连战连捷,像驱赶羊群,一边将拼了老命想要汇流的十万世家联军,向着南北两方驱赶。
以下邳城为界,蒙恬亲率三万兵马,咬着下邳以北,以琅琊吕氏、兰陵东郭氏为首的六万余世家联军,猛地猛攻,一路向青州方向驱赶。
陈婴统率三万兵马,从下邳郡向南出发,转战广陵,依托地利、层层推进,稳扎稳打的分割、击溃以广陵芈氏为首的四万余世家联军!
来年修筑新都的劳动力,这不就来了吗?
至十一月初,大雪封道之前。
压力稍小的陈婴,不但将打只剩下一半的两万世家联军,围困在广陵东南部一个名叫射阳的地方,动弹不得!
还腾出手来徐州南方这数十城彻底耕了一遍,抓捕徐州南部各世家大族主要成员三百人、株连者五千,一并押送回下邳受审。
而压力稍大的蒙恬,也一路驱赶着猪突狼奔的徐州世家联军主力,进入徐州东北部的城阳郡境内。
虽因大雪封道,已无法赶在新年之前彻底剿灭城阳郡内的徐州世家主力。
但蒙恬已经排兵布阵,彻底封锁城阳郡进入相邻东莞郡、琅琊郡的所有水路交通要道,退守城阳郡的徐州世家主力,除了北上入青州,再没有别的出路!
至于青州宋义敢不敢放他们进入青州境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直到此时,开战之初世家联盟派出的使者,都还未能抵达陈县……
若是因大雪封道再在路上耽搁一段时间,说不定押运钱粮、战利品的庞大雪橇车队,都能追上他们。
经此一役,徐州再无世家!
而在这一战中,红衣军表现出来的兵锋之盛,也令九州群豪再一次为之胆寒!
要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私兵,在战阵磨合上或许有所欠缺。
但论战斗力,这些世家大族的私兵比之郡兵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可以与府兵并列!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十余万世家联军,却被八万红衣军打得受惊的兔子一样满地乱窜、见缝就钻,不到半個月就一败涂地了。
一场交战双方拢共投入兵力近二十万,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大战役”的大战,竟然连一场稍微具有技术含量的战术指挥都没有。
就好像每一场战斗,都是红衣军抵达了、红衣军列阵了、红衣军压上去了,世家联军战败了、世家联军溃败了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的流程。
而且这八万红衣军,还并不是陈胜一手带出来的红一军……
有这样一支绝顶强军在手,陈胜再度出兵北伐或西征之时,天下谁人能挡?
岁末的风雪之中。
大批扬州世家,一面当家人自负枷锁、顶风冒雪前往陈县请罪,一面抛下数百年家业,阖族逃往荆州,用家业换取血脉传承。
青州宋义,秘密派遣使者,携带大批财货与几颗死人头,星夜赶往陈县。
雍州嬴政,秘密派遣使者,护送三匹关外宝驹,前往陈县、请君共赏。
益州刘季,秘密派遣使者,护送大群美姬,前往陈县,博君一笑。
冀州张良,公开遣使者,护送三颗金丹,依礼递交拜帖,晋见汉王。
……
十一月十五、下邳,大雪盈城。
陈风于下邳中心点燃篝火,擂鼓召集全城百姓,举行公审大会!
一名又一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徐州名士,哭天抢地的被押解上法场,由一位位头戴獬豸冠的司法吏,抑扬顿挫的诵读其往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之罪名后,再以大汉律令宣告起判词!
“……数罪并罚,判处、斩立决!”
“……判处、斩立决!”
“……斩立决!”
“……立决!”
精神抖擞的司法吏们在断头台后方站成一排,面向下方一望无际的黑压压下邳城百姓们,在先后诵读完罪状与判词后,干净利落的收起手中的公文,一步后退。
早就侍立在他们身后充当行刑手们的悍卒们,穿戴着汉廷的全服制式玄甲、脖子上系着红衣军独有的鲜红汗巾,杀气腾腾的提着一口口半人高的雪亮厚背大砍刀,一步上前。
后方高台上的陈风,今日并未披挂武将甲胄,而是穿戴了一身代表司法吏的白色袍服加獬豸冠,待到下方的行刑手就位完毕,齐刷刷的举起手中雪亮大砍刀之后,取出汉王令、高举过顶,高声呼喊道:“大王钧鉴:罪证清晰、依法量刑,无有错漏、无有冤情……行刑!”
话音落下,一口口雪亮的大砍刀齐刷刷落下!
只听到整整齐齐的“噗哧”一声利刃入肉声。
一蓬蓬热气腾腾的鲜血激射。
一颗又一颗斗大的头颅滚落。
围观的数万下邳城百姓们,看着这一幕都蓦地睁大了双眼!
此时此刻,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他们心头的震撼,都是苍白的!
亘古传承的朴素三观,令他天然的不相信汉廷真敢杀了这些生而高贵的大人物们!
哪怕红衣军击破世家联军的捷报,像雪片一样飞进下邳城!
哪怕陈风设下如此壮观的法场,将那些他们即便不认得,也都听说过他们所在家族的大人物们,像拖死狗一样拖上法场。
哪怕司法吏们当着他们的面将这些大人物们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的宣读出来,并且最终判处他们斩立决的刑罚。
哪怕那么多剽悍的红衣军将士,向这些大人物们高高的举起雪亮大砍刀……
他们依然不相信这些红衣军敢真砍!
‘这些生来高贵的大人物们,怎么可能会被砍头呢?汉王不怕老祖宗发怒么?’
‘还需得着你们来说?你当俺们才知道他们干过这些破事么?’
‘大汉的那些大人物们与这些大人物,不是一伙的吗?’
‘装模作样,等着吧,最后肯定会有人来救这些大人物!’
‘你们要敢杀这些大人物,俺吃屎!’
‘要杀就杀啊,愣多废话!’
这不是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是无数代老百姓从血泪中总结出来的生存法则。
直到……
大刀落下!
鲜血喷出!
人头滚落!
他们心头那座坚不可摧、望而生畏的巍峨堡垒,才轰然倒塌!
原来……
生而高贵的大人,也是可以治罪的吗?
生而高贵的人头,也是能砍下来的吗?
生而高贵的血脉,也是红色的吗?
短暂的沉默,却像是一千年那么长。
人潮回过神来,爆发出了“轰”的一声嗡鸣,就像是烈焰冲天而起气爆声。
“杀死他们!”
“杀光这些狗贼!”
“娘,您看到了吗?”
“爷爷,大王给您报仇了……”
人潮呼喊着、咆哮着、哭嚎着。
似要将黑夜独行千百年的恐惧与愤懑,都宣泄出来。
陈风蓦地捏紧了隐藏在了大袖下的拳头。
他见到了!
他终于见到了大兄口中的庶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他再一次高高的举起了汉王令,另一只手不断虚压。
沸腾的人群终于渐渐平静。
陈风按耐住心头呼啸的情绪,大喝道:“继续!”
话音落下,又一批如狼似虎的红衣军悍卒,像拖死狗一样的将一群徐州名士拖上法场。
见了“前辈”的下场,这一批“名士”更加不堪,个个都叫得比杀猪还惨,半道上就屎尿齐流的拉了一裤裆……
以前他们炮制那些冒犯他们权威的平民百姓之时,从不觉得自己的手段残忍。
而今屠刀落到自己身上了,他们才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刚刚才平静下去的人潮,见了这些名士的丑态,又有汹涌之势。
就这……
就这种玩意儿,祖祖辈辈站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了几千年了?
骚动之中。
一种陌生的、鲜活的、生机勃勃的念头,于废墟之中蓬勃萌发……
公审大会一连召开了七日,砍下了上千颗高贵的头颅。
运送尸体的板车,堵塞四城门!
围观的人,每日都将法场周围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间接给下邳城内的集中火炕大屋,省下了大批燃料!
而且除了最开始的三日,所判之人基本都是斩立决之外。
后边还有大批世家的旁支,亦或者世家的爪牙,有罪又罪不至死者,给赶赴下邳的这一批法家司法吏提供了一次绝佳的普法机会。
什么罪要判处无期劳动改造。
什么罪要判处有期劳动改造。
什么罪可以缴纳罚金替罪。
什么罪要被鞭挞……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
司法吏们判得过瘾,只觉得自己一身所学,终于派上用场了!
围观的百姓们也听得过瘾,对于往后在汉廷治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有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认识。
……
相比于下邳城内死的干净利落的徐州名士们。
逃入城阳郡东武县的徐州世家漏网之鱼们,日子未见得有多好过。
他们齐聚一堂,每个人都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到深切的绝望、悲哀之意。
就在昨日。
继红衣军封锁他们逃往东莞郡的水路交通要道之后。
青州的宋义也派出他青州黄巾军,封锁了城阳郡进入青州的水路交通要道,并派人传话,只要他们胆敢踏足他青州一步,立斩不赦!
这才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千年血脉传承,竟丧于自己一手……
一念至此,堂内的气氛越发愁云惨淡。
“柏公……”
在一阵长久的死寂般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对仍然坐在上首的琅琊吕氏掌舵人吕柏,发起了诘难:“你不曾说有把握劝动青州宋义出兵襄助吗?吾等都已落入这山穷水尽之境,青州黄巾军又在何处?”
堂内众人闻言,齐齐扭头望向上首的皓首老者,眼神中既有忿怒,又有丝丝缕缕希望的光芒。
他们其实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并不能全怪吕柏。
虽然组建联军抗击汉廷红衣军,乃是吕柏鼓唇弄舌挑动。
但即便是他们站在当下的处境之中,也不能说组建联军抗击汉廷红衣军这个方略就是错!
因为这个方略的侧重点,本身就不是正面战场的抗击,而是通过正面战场展示肌肉,获取与汉廷和谈的本钱。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尽管他们尽可能的高估红衣军的战斗力,到头来还是远远低估了红衣军的强悍。
非是我军不努力。
实在是敌军太强大啊!
而他们当初之所以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吕柏能说动宋义出兵,也非是他们目光短浅。
实是因为吕氏长房,原青州牧吕伯昌,乃是宋义的最大支持者,三十多万青州黄巾军每岁消耗的钱粮,大半都是吕氏长房提供!
这在青徐两地的世家圈子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事实上,他们直到现在都相信,若非他们溃败得太快,宋义的青州黄巾军真会出兵襄助他们!
这或许就是污眼看人基。
只会玩弄权谋与诡计的人,又怎么体会到直面陈胜统帅下红衣军的大恐怖?
皓首老者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听到底下人的诘难,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嗤笑了一声,反问道:“难不成,尔等认为此等局势之下,还有望说动那宋义迎吾等入青州避难吗?”
堂内众人闻言,心下尽皆绝望的长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再度恢复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们如何不知那宋义现在决计不敢惹祸上身?
只怕那宋义派去寻那商贾小儿请罪的使者,眼下都快抵达陈县了吧?
他们只是在太渴望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皓首老者仿佛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绝望,在两名娇俏侍女的服侍下浅浅饮下一口浆水润了润喉后,才好整以暇的轻声开口道:“诸君若是别无他法,朕倒是还有个法子,或可解眼前之厄!”
堂内众人闻言,猛然的抬起头齐刷刷看向皓首老者。
皓首老者微微偏过头,当即就有一名娇俏侍女俯下柔软的身子侧耳倾听。
皓首老者附在侍女耳边,低语了一番。
侍女颔首,行礼依依退下。
堂内众人安静的等待了片刻后,有人实在按耐不住心头焦急,开口道:“柏公,吾等都落得这般田地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众人纷纷附和:“许兄所言甚是,若能解当下之困,吾等全凭柏公做主!”
“徐兄这是哪里话,便是解不开眼前的困境,吾东郭氏也仍以柏马首是瞻!”
“在下失言……”
听到还有办法,堂内众人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彩虹屁满天飞。
皓首老者看都没看这些马屁精一眼,不疾不徐的轻声道:“眼下局势已再明晰不过,以吾等之力,难敌逆汉豺狼之师,因此,要解眼下之厄,唯有寻得援军,方有一线生机!”
他的话音落下,堂下当即便有人喜出望外的借口道:“柏公还有他法可激那宋义出兵?”
请,肯定是请不动的了,那宋义现在躲他们就像躲狗屎。
是以,只能是激将!
哪知皓首老者闻言,却轻蔑的一笑:“宋义?且不说他敢不敢出兵襄助吾等,便是他肯出兵,当真挡得住逆汉豺狼之师吗?”
堂下众人无言以对。
宋义若有信心挡得住红衣军,会怂成这副逼样吗?
可城阳郡一面滨海,另外三面皆被红衣军与青州黄巾军封锁,除了宋义的青州黄巾军,哪还有其他援军?
即便有,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一众徐州名士心下暗自揣摩这老狗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时候,四名壮硕的吕氏仆役,抬着一尊通体罩着红绸看不真切,但看形状似是什么神像的一人高物件,缓步走入大堂之内,那神像下边,还跟着一个一瘸一拐的褐衣奴仆。
神像进入大堂的一瞬间,堂内众人便嗅到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众人惊疑不定的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咚!”
四名壮仆稳稳当当将神像安置于堂上。
皓首老者头也不回的一随手,其中一名壮仆便一把扯下了笼罩着神像的红绸。
霎时间,一尊通体鲜红得像是刚从血池之中起出来,头顶上镶有一片碗大蛇灵,两颗蛇瞳闪烁着森冷银色光芒的大蛇石雕,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
众人震惊的齐齐齐声,不安向门口挪动脚步。
“柏公,这是何物?”
“先祖祭物有反应……这是妖啊!”
“柏公,三思啊!”
一众徐州名士七嘴八舌的开口道。
皓首老者猛地一挑眼睑,浑浊的老眼之中放射出磅礴威严,抑扬顿挫的一句一顿道:“五德终始、天道纲常,凤鸣岐山、姬周当兴,文王执贱役载先祖八百步,先祖保姬周江山八百载,寿尽矣!”
“今水德之化身白帝子,降生奉朕为王,朕念先祖开国之德,本不忍允之!”
“然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商贾小儿、逆天而行,戕害吾等天潢贵胄、圣人之裔如屠狗,朕百般求全而不可得,今朕与诸君同困于东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妇人之仁,则千载血脉传承、旦夕将灭,朕于心何忍?诸君于心何忍?”
“实是百般无奈,只得奋进为王,敕封白帝子为东海龙王,起水族大军,抗击逆汉豺狼之师!”
“若先祖有灵,则困厄将解,吾等血脉传承也可不绝!”xsobiquge.ČŐM
“若时不与朕,九泉之下,吾等亦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利害朕已点明!”
“谁赞成!”
“谁反对!”
堂下众人,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望着上方那个赢弱得似乎一阵北风就能将其带走的皓首老者,似是今日才真正认识这位执徐州世家之牛耳七十余载,德行之隆九州闻名的“高士”!
白帝子?
百般无奈?
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都是人前显圣的手艺人,你搁这儿跟我们装您妈呢!
他们警惕的用眼角的余光私下打量,才发现大堂出口不知何时已被大批吕氏技击士把守。
这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众徐州名士面色苦涩的面面相觑,迟迟无有一人敢咱出去挑头反对上方那条甘当人奸的老狗。
世家之中,自然是有有真正的品德高洁之士。
但真正的高洁之士,又岂会与他们为伍?
再者说,先前蒙恬领军一路猛攻猛打,那些脑子不够灵活、勇气多过智慧的,都落在蒙恬手里了。
能毫发无损逃到东武县的,无一不是贪生怕死、奸狡计猾之辈。
这样的人当中,又怎么可能会有将立场与荣耀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刚烈之士呢?
于是乎,在经过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终于有人顶不住皓首老者越来越凶厉的眼神,毕恭毕敬的出列,府邸叩首道:“下臣东郭卫,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一个挑头的人,余下众人跪得就顺畅多了。
“……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皓首老者目光一松,伸手轻抚稀疏的胡须,皮笑肉不笑的微微颔首道:“诸君拳拳之心,寡人受之有愧啊……来人,传寡人王令,大军即刻开赴东海之滨,修筑祭天之坛,定期二月二,行大仪昭告天地,复吾大齐国统!”
众人再拜:“大王英明、大齐寿万年,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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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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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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