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节前夕。
项羽归降、韩信败亡两大重磅消息,尚未传遍九州。
蒙恬已率领红一军,如期抵达崤函红二军大营,与陈胜合兵一处。
三十万红衣军安营扎寨,黑底红纹的大汉旌旗,招展成云、连天接地,场面蔚为壮观!
……
是夜,陈胜在帅帐之中召开统帅军事会议。
「……末将汇报完毕,请大王指使!」
季布巨细无遗的将雍州、益州两地的最新情况通报蒙恬,完毕之后向上首的陈胜行礼道。
陈胜伸手虚扶,目光看向对面凝视着中间的兵棋沙盘,许久未语蒙恬,轻声的询问道:「蒙将军有何高见?」
这样的战前军事会议,蒙恬也不是第一回参加,知晓军事会议上陈胜从不在意君臣虚礼,当即抱拳道:「回大王,以末将愚见,当务之急乃是阻止益州军出蜀,勿令益州军、雍州军沆瀣一气,众所周知,雍州、益州皆乃险塞之地,易守难攻,两地内部又皆是九州少有的鱼米之乡,这二者若是南北呼应、狼狈为女干,吾王师一统九州的难度将成倍增长……」
陈胜赞许的微微颔首,轻声道:「我急召蒙将军西来,为的正是此事。」
蒙恬听言,毫不犹豫的抱拳请战:「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南下,阻益州军出蜀!」
陈胜缓缓摇了摇头:「此事,还得我亲去,才有望速战速决,若是你去,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分不出胜负!」
蒙恬本能的张了张嘴,但看了陈胜一眼后,却又无言以对的重新将嘴闭上了。
「这么着急的请你过来,乃是要将大营的指挥权移交给你!」
明摆着的事实,陈胜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另外还有几件事,必须得叮嘱你一番。」
蒙恬抱拳垂首:「请大王下令!」
陈胜摇头:「我没有什么军令要下达给你,你接掌营寨指挥权后,你便是此间最高军事指挥官,一切行动应变皆应由你自行决断。」
「我要跟你说的,是白起这个人……方才季布的通报,你都听明白了吧?」
蒙恬郑重的点头:「确是个劲敌!」
陈胜亦点头:「敌人的难缠与狠辣,无须我再赘言。」
「我要说的是,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破绽,此人的弱点,就在「时不予他」这四个字!」
他心平气和的分析道:「从局势来说,我王师北伐所取得的大捷,必然给雍州造成了巨大的压力,雍州内部当下必然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定人心、稳定军心!」
「从个人来说,此人寂寂无名百岁,既无彪炳战功傍身、又无经典子集传世,却在耄耋之年出山挂帅,无论是出于他本身的意愿,还是迫于外界的压力,他都急需一场足够辉煌的大捷,来向世人证明他白起!」
「这一点,从先前水淹我王师营寨之奇谋中,就能窥得一二。」
「或许他表面上看起来很稳。」
「但他的内心中,一定比益州军中任何一名将领,都更渴望一场大捷!」
「而且他的内心中,必然是矛盾的。」
「他渴望胜利,但又不屑于用大军对垒厮杀的笨办法来获取胜利,因为那凸出的乃是雍州军的战斗力,而不是他白起的个人能力。」
「所以,我肯定此人一定会再用类似于水攻这样的奇谋。」
「具体是哪一种,我尚且无法确定。」
「但想来想去,无外乎水火二攻、诱敌合围等等手段……我个人更偏向于水攻,因为王师已经吃过一回亏,任谁想,我王师都不会再吃第二回,但越是这种心理,却越容易被人利用!」
「总之,你这阵子好好翻一翻兵书,上边记载得肯定比我所知道的更齐全。」
「你要知道,敌人高高举起战剑战刀大开杀戒之时,往往也是他中门大开之际……」
「至于是敌人一刀砍死你,还是你抓住机会一剑捅死他,那就得看他抓住的,到底是你的破绽,还是你故意卖给他的破绽。」
他的语气很舒缓,既不急躁、也不沉重,就像是友人之间轻言细语的交谈一样。
但蒙恬与季布的脸色,却随着他的言语不断的变化着,复杂得就像是大脸变成了扇形统计图。
讲道理,他二人也都算得上是九州一流战将了。
可此刻听完陈胜的分析,竟都是满心的大开眼界之感!
仗……竟然还能这样打?
功课……竟然还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怪不得大王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
哪个对手,经得起他这样分析?
果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蒙恬心头震撼着,忍不住抱拳道:「大王欲领军南下入益州,是否也是为令白起放松警惕?」
陈胜淡笑道:「我不走,白起不敢动手,嬴政也不敢催白起动手!」
「我去摆平刘邦,正好给他这二人心头,都添上一把火……」
「若你能趁这机会一举战胜白起、踏破函谷关,那我便是一箭双雕之策!」
蒙恬服了!
心服口服!
这一刻,他由衷的觉得,世间上或许真有这种永远都看不到止境的变态!
他不再废话,低头看向兵棋沙盘:「大王欲从那条路入益州?是否需要末将指挥大军掩护?」
陈胜拿起教鞭在兵棋沙盘上指了指:「我会率大军南下南阳,摆出走武关过蓝田入子午道南下汉中的姿态,一面给你减轻压力、创造机会,一面迷惑敌人!」
「待到大军离开崤函之后,我就会将大军交由季布指挥,直接南下江陵,五万搏浪军偏师已于日前领命前往江陵设卡,我抵达江陵之后,即刻率五万搏浪军将士沿长江逆流而上,直插江州!」
蒙恬看着教鞭划过之处,头颅偏来偏去的琢磨。
越琢磨越觉得自家大王这一手「明走陆路、暗行水路」,简直是神来之笔!
益州险塞,联通外界的唯有两条路!
一路就是走汉中入雍州。
雍州与益州之间隔着秦岭,中间被先民开辟出了数条联通两州的山道,比如大名鼎鼎的陈仓道、祁山道。
陈胜说所的子午道,也是其中之一。
准确的说,汉中联通的雍州的数条山道里,最靠近雍州东段,也就是函谷关方向的一条山道。
看清楚:是靠近!
要从函谷关穿插到子午道,仍然需要绕行到武关、蓝田入雍州的那条小路上。(灭秦之战中,刘邦军入关中的道路。)
而另一条路,就是水路。
长江顺水而下,就可以从益州进入荆州。
反之,从荆州逆流而上,自然可以直接进入益州。
逆水而上自然不好走,但相较于蜀道之艰难,走水路逆流而上入益州,其实是一种享受……
当然,疑兵之计并不是陈胜这一手的「明走陆路、暗行水路」的亮点!
他这一手的亮点,在于不但迷惑了雍州军与益州军的视线,打断了他们的布置,还一举彻底封死了益州与雍州与外界联通的所有出口!
益州对外两条路。
一条北上进雍州,一条东流到荆州。
雍州对外两条路。
一条东出函谷关,一条过蓝田下武关!
也就是说,只要你是雍州、益州这两地的兵马,只要你是想带着兵马到别地去。
那么无论你在这片广袤的崇山峻岭中如何绕路,反正绕来绕最终能出去的路也就三条。
一条函谷关。
一条武关。
一条长江。
函谷关外有红一军,以及很快就将赶到的虎一军四个师,合共二十五万兵马驻守。
陈胜再带十五万红二军,南下驻守武关。
他本人再南下走水路,亲率五万搏浪军入益州……
这简直就是把狗关起来暴杀!
蒙恬单单只是看着兵棋沙盘上的布置,心头就对那个叫刘邦的家伙升起了一股怜悯之情……你说你干啥不好?非要投了咱大汉后再反?
他知情识趣的领命道:「末将定会紧守函谷关,见机行事,若无必胜把握,绝不会轻易出兵!」
陈胜将其扶起,轻笑道:「不必有太大心理压力,我都将白起的底细尽数交予你了,我不相信你会还奈何不了那老货。」
蒙恬却是完全笑不出来:「末将自当拼尽全力,稳中求胜!」
陈胜拍了拍他的肩头:「都说了放轻松一些,你亦是九州名将,不逊他白起分毫!」
他是真没什么压力。
白起的段位,与韩信相比或许也在伯仲之间。
但即便是韩信,不也在大势的倾轧之下落得败亡收场?
白起段位再高,同样也难力挽狂澜……
毕竟陈胜不是曹老板。
他不会给对手火烧赤壁的机会。
嬴政、刘邦也不是孙权、刘备。
蜀汉、孙吴再不济事,至少还能与曹魏三分天下。
而雍州军和益州军撂一块儿,都不及他汉军一条胳膊粗!
蒙恬沉吟了几息,小声询问道:「大王,末将若能有机会踏破函谷关,白起……留他一命么?」
陈胜想了想,轻声道:「若情况允许,就暂且先留他一命,待我回来再处理,若是情况不允许……务必保证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
他其实还挺欣赏白起以消灭敌方有生力量,为战略目的的兵家思想的。
但前提得是对外……
只要白起肯对外。
无论他要多少万人坑,陈胜都保证给他挖齐喽!
哪怕他是想要背靠雪山、门前大海的风水宝地,陈胜也绝对满足他!
……
一口口方方正正的包铁木箱,在白起面前一字排开。
他疑惑的扫视了一眼这些包铁木箱,再偏过头看向一旁满脸讨好笑容的州牧府谒者。
州牧府谒者毕恭毕敬的躬身,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起沉默了好几息后,才上前掀起一口木箱的盖子。
霎时间,明晃晃、金灿灿的光芒,几乎晃瞎了白起那本就有些白内障的浑浊老眼!
「嘭!」
他猛地合上这一口铁木箱,面无表情一步跨到旁边这一口包铁木箱前,一把掀开。
就见一匹匹或朱或紫的上好蜀锦,躺在木箱之中散发着如同少女长发般内敛而柔软的光泽。
「嘭!」
他再度合上,继续打开下一口,美玉宝珠莹润的华光,再度险些闪瞎了他的老眼。
「嘭!」
他依次打开下一口,箱盖掀开的一瞬间,一股好闻的香风就迎面袭来,他都还未能看清楚眼前的事务,就感觉到一团温暖的、柔软的事物,印在了自己xsobiquge.ČŐM
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触感的麻木面颊上。
他身躯一僵,不敢置信的再度看向一旁的州牧府谒者。
就见那谒者匍匐在地,低低的垂着头颅根本不敢抬眼……很明显,他知道这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白起挣脱了换在自己脖颈上的粉臂,猛地一步后退,低垂着眼眸,脸色说不出的复杂。
「君上可还有嘱咐?」
他低低的开口询问道。
匍匐在地的谒者恭声回道:「回上将军,君上命奴婢代为请示上将军,军中粮草可还富足,天气日渐转寒,军中越冬的衣物可有欠缺,若有缺失,请上将军务必上奏州牧府,君上纵是穷搜八百里秦川,也必不令吾关中子弟兵忍饥受冻以御敌……」
白起听言,心头一阵阵无奈。
他如何能听不出,君上这名义上是关心军中物资储备,实则是在催他尽快破敌?
是自己先前水淹汉军营寨,令君上对他产生了盲目的信心?
还是雍州内部的压力,君上快要顶不住了?
白起沉思了片刻,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世家大族的钱粮……
哪里是那么好拿的啊!
他心头轻叹了一句,正色道:「老夫即刻命行军司马盘点军中粮仓、武库,若有缺漏,会尽快上奏君上!」
「另请天使代老夫上奏君上,老夫已谋划破敌之策,不如就将大破敌军,请君上再耐心等待几日!」
州牧府谒者闻言大喜,连忙回道:「喏,奴婢定将上将军的军令状,上奏君上。」
白起按着佩剑缓步往外走:「至于这些赏赐,老夫年事已高,无力享用,请天使代老夫送还咸阳,请君上换成粮草与冬衣,发于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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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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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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