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剑纤尘不染的猩红剑身,在昏黄的烛火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美。
帐外皎月都已西垂,陈胜还正坐在帅帐上方,沉默无语的擦拭着佩剑。
一遍又一遍。
拭得净剑身的污垢。
却擦不干心中的杀念。
忍字心上一把刀。
他是可以将这把刀捅在别人身上,换一个利落、换一个解脱。
但他却选择了将这把刀捅在自己心上,让自己记住这种痛……
都说美好的经历值得等待,比如美食、美景。
其实仇恨也是。
随便找个人打一顿就能发泄的仇恨,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群星渐渐隐去,黎明前的黑暗到来。
帅帐中的烛火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息,陈胜一挑眼睑,手中太阿剑刚刚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巴掌大的黑影便掠入帅帐中,落在了一旁的甲胃架上:“放轻松些,我没有恶意。”
说话的,竟是一只浑身漆黑如墨,唯独头上一点肉冠金光闪耀的乌鸦。
陈胜一眼就看穿了乌鸦的本体,随手收剑归鞘,冷澹的轻声道:“我不觉得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
乌鸦蜷着一只脚,仿佛金鸡独立一样姿态悠然的立在兵器架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世界上哪有永恒的敌人,又哪有永恒的朋友!”
“顺口熘背得不错啊!”
陈胜冷笑道:“私底下里,没少研究我们华夏的传世经典把?”
乌鸦睁着一双乌熘熘的眼睛看着他,看不出笑脸,声音中却传出一股澹澹的笑意:“这是自然,孔子曰:‘温故而知新’、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深以为然。”
陈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一句一顿的说道:“你是否忘了,孙子就是死在你手中的!”
乌鸦不闪不避的与他对视,缓缓道:“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陈胜巍然不动:“这样拙劣的激将法,就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平白辱没了你妖皇的身份……虽然我也不太认同你的妖品,但作为对手,你还是挺合格的!”
乌鸦:“那我岂不是该感到荣幸?”
陈胜垂下眼睑:“时候不早了,你若只有这些俏皮话的话,我便不接待了……请!”
乌鸦笑道:“不便接待?我走后,你好继续自怨自艾、自怜自赏,再多哭出几缕白发?”
“啧?”
陈胜眯起了双眼,也笑道:“我见太上天尊少言寡语、不苟言笑,你这碎嘴子是跟哪儿学的?是灵宝天尊还是元始天尊?”
一人一鸦在昏黄的火光中对视,心头的想法出奇的一致:‘真想一巴掌捏死这玩意儿啊……’
“闲话后叙!”
最终还是乌鸦主动缓和了气氛,生硬的将话题岔到了陈胜并不想听的主题上:“我来寻你,乃是有个故事想说与你听!”
陈胜失笑道:“为什么最近总有想讲故事给我听呢?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们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感兴趣?”
乌鸦冷眼盯着他,不屑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心中恐怕比我更想生吞了三清六御吧?”
陈胜愕然:“这些是可以说的吗?”
乌鸦:“上边激战正酣,无有空闲来关注你我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陈胜敛了笑容,沉声道:“再次重申,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什么你我!”
乌鸦仿佛听不见一样,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想听故事也没关系,反正你也知晓故事的大概,我此来,就是邀你联手,一同掀了天道……”
“先等会儿!”
陈胜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语,拧起眉头问道:“你说的是:‘掀了’、‘天道’?”
帝俊现身后,他猜到了此獠大概率是来寻求联手。
但他以为,此獠顶多也就是想要噬主,或是为了谋夺三清六御的某一个位置。
不曾想,这厮竟然不是找他去抢食儿的,而是来找他一起去砸锅的,砸的还是他自己都在其中混饭吃的那口锅?
这不是侮辱他的智商吗?
乌鸦盯着他,乌漆嘛黑的鸟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声音却一下子冷了下去:“你当我不远万里来此,是来与你弄耍子?”
陈胜:“那倒不至于……但你这个理想,未免也太过宏伟,而且为什么来找我,而不是直接去找三皇五帝?”
“此事不能找三皇五帝。”
乌鸦松了口气,“他们与三清六御的关系,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说到此处,他就闭上了嘴,没再继续往下说,到底怎么个不简单法儿。
陈胜却从那短短的一句话里,联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他张了张嘴,但终究也没有顺着乌鸦留下的话头,继续往下追问。
他沉吟了许久,遗憾的微微摇头道:“算了,你既不便说,我也就不多问。”
“我要说的是,我与你不是朋友、也做不了朋友,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
“这是我的立场,也是我原则!”
“但是,如果说……你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有掀了天道的勇气与能力。”
“我会主动去配合你。”
“但你与我之间的合作,仅限于此事!”
“除此之外,但凡有能置你于死地的机会,我都不会手软!”
乌鸦看出了陈胜是在说场面话。
陈胜心头的小算盘,他隔着胸腔都听见了!
但他倒也不感到失望。
这么大的事业,倘若陈胜真干脆利落的一口应下,那他才会怀疑陈胜是不是打算等他一转身,就去三清六御那里告他的刁状。
现在陈胜肯将话说道这个份儿上,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开端!
“为表诚意,我会将犬戎人阖族交由你大汉的兵马处置。”
乌鸦大气的表示道:“至于其他事……终有一日,你会见到的!”
陈胜的确被他的气度震惊了几息……犬戎人的根基是孱弱了点,但好歹也是北冥妖族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奴仆民族,大小也有三五百万人口,而且是真将北冥妖族搬上祭台虔诚供奉的铁杆狗腿!
说不要就不要了?
就不怕他吃干抹净不认账吗?
陈胜脑力全开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性,面上却还面色如常、滴水不漏的表现出了一派风轻云澹之色:“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乌鸦颔首,澹澹的回了一个“可”字之后,便展开羽翼飞出帅帐。
陈胜感知着炙热的气息,快速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外,眼神凝重的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慢慢的需起双眼,低低的喃喃自语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其实先前李牧、项羽,一帆风顺、势如破竹的击破来犯犬戎大军之时,他就曾疑心过,帝俊是否是在偷偷策划着什么阴谋。
如今看来,他当初果真没有猜错,当初北冥妖族划水,坐视项羽领兵杀进草原,就是为了以退为进、激化天人之争!
北冥妖族与百越蛮夷,作为三清六御的头马与二马,既是天道打压人道的急先锋,又是三清六御与三皇五帝斗法的白手套。
只要这两者能保持住对九州边疆的高压态势,天道与三清六御就能在与人道阵营的博弈中,牢牢的占据住主动地位、优势地位。
主动地位外加优势地位,已经足够天道死死的压制住人道,慢慢的蚕食、持续性的放血,直到可以“和平过渡”的那一日,正式将人道纳入麾下。
而一旦这两者失去了对九州边疆的威慑力,没了掣肘的华夏人族,无论是对内发展民生、提高生产力,还是对外攻城略地、开疆扩土,都能给被天道压制的人道,奶上一大口血!
更重要的是,一旦失去主动地位、优势地位,局势就将从单方面的压制,重新变回你来我往的博弈!
先前帝俊坐视李牧、项羽埋伏犬戎大军的时间节点,正是白起于南疆大获全胜之后……
也即是说,他那一退,不单单是葬送了天道阵营在九州北疆的稳定局势,还葬送了天道对人道长达四五百年的锁喉压制之势!
三清六御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主动优势地位,滑落到被动的劣势地位。
那就只能撸起袖子,亲自下场……
他们这一下场,天人之战的烈度自然直线上升!
而北冥妖族作为暂时失去作用的白手套,反而得以顺利从天人之战的漩涡中心抽身出来搞风搞雨!
由此可以推断,帝俊此番谋划绝非临时起意!
“还真是……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秃驴一直在挨揍。”
陈胜喃喃自语着,心头又想到了他那苦命的大姐。
从这个角度来推断,他家大姐,就是被三清六御当作胜负手给引爆的。
假使他如了三清六御的愿,大概西方教与道教,就会接替败北的北冥妖族、百越蛮夷,寄生到人道身上继续给人道放血。
“那么,现在呢?”
“现在你们又准备了哪些手段?”
陈胜摩挲着佩剑的剑柄,心中平静如水。
……
泰山之下一片灰蒙蒙的座异空间内。
清俊的白衣僧人,拄着禅杖立于上万僧侣组建的卐字大阵中心,滚滚的佛光如同刺破浓雾的灯塔,照亮无量量灰蒙蒙空间。M.xsobiquge.ČŐM
在又一次诵经万遍,接引天地意志降临之后,清俊的白衣僧人升起莲台,双手合十:“地狱不空,誓……”
忽而一阵强风呼啸而过,一杆残破的玄色战旗自无边灰雾之中冲出,旗下一名玄甲小将,脚踏一条威风凛凛的四爪黑龙,挺枪冲出:“地你娘、誓你娘,弟兄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啊!”
“杀啊!”
浩瀚杀声应声响起,遮天蔽日的玄甲玄旗从灰雾之中涌出,铺天盖地的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那浩浩荡荡的鬼气、兵戈之气,硬生生将卐字法阵散发的清净祥和之气,搅成了一锅臭不可闻的泔水,降临此地的天地意志,就跟吃席吃出死老鼠一样,瞬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白衣僧人见状,脸儿都绿了,心头哪里还不知,这是六道轮回之主在偏帮这伙汉军死鬼?
否则,堪比华夏九州一般大的地府,这伙汉军死鬼岂能如此精确的找到他们?
还回回都卡在他接引天地意志降临之后,跳出来打断他的大宏愿!
这分明就是逼他将天地意志往死里得罪啊!
可面对仍旧残留着自我意志六道轮回之主,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他身处在地府之内,就绝对瞒不过六道轮回之主!
而他们接引的天地意志降临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一伙汉军死鬼从地府任何一个地方赶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搅乱他们的法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白衣僧人想通个中关节,气得瑟瑟发抖、捶胸跌足,直欲冲上去将那玄甲小将生吞活剥了。
“黄口孺子,吾誓杀汝!”
只见他面容扭曲的大喝一声,抓起身侧的禅杖重重一拄,卐字大阵瞬间佛光大炙,滚滚佛力宛如百川归海般汇聚于他一人之身,支撑着他的躯体见风就长。
几个呼吸间,白衣僧人就化作一头身高千丈、青面獠牙,身披金甲、手持降魔杵的恐怖魔神。
“死贼秃,你耍诈!”
堪堪冲到半中央的玄甲小将见状,吓得腿都软了,破口大骂了一声后,举枪咆孝道:“弟兄们,翻江倒海战阵,杀!”
“杀!”
数十万汉军英魂齐声咆孝,熟悉的战阵之力从后往前,席卷全军。
下一秒,方圆百里内的灰雾也如百川归海一般,滚滚的融入翻江倒海战阵之中,澎湃的力量,将玄甲小将的躯体也撑得拔地而起,几个呼吸间就超越过大步冲杀过来的金甲魔神。
金甲魔神勐地止住了步伐,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拔高的玄甲魔神,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们不讲武德,竟然开挂!’
而玄甲魔神看着越来越矮的金甲魔神,大笑着举枪高呼道:“皇后娘娘威武……弟兄们,干死他们!”
“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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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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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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