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下,李信居中,神色肃穆的抱拳垂首,以待军令。
陈守、陈刀垂手分立李信左右。
范增揣手居于帅帐上方左侧。
陈胜沉吟了几息后,缓缓开口,一句一顿道:“忆往昔,太平道奋传道十年之烈,席卷百万兵陷四州以西望,九州倒悬、民不聊生。”
“我陈胜以三千子弟起兵,自筹粮秣、自铸兵甲,南挡任嚣、北征屠睢,浴血奋战、肝胆涂地。”
“自问上对得起家国,下对得起黎民!”
“然大周朝廷非但不感我戍卫京畿之功、保家卫国之劳,先以宗室庶女赐婚羞辱于我,后以各方兵马胁迫威逼于我。”
“我百般无奈之下,只得起兵反周,为我、也为我阵亡于砀山、谯郡的袍泽的弟兄们,讨一个公道!”
“然大周朝廷枉有七百年国祚,行事却还如同泼皮无赖般卑鄙下作,明以大军伐我,暗中却收买大批刺客来刺杀我!”
他的语气渐渐急促,音调渐渐拔高:“逼得老子有家不敢回,婆娘都得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十五万袍泽弟兄于间与敌大战也不敢来坐镇,唯恐刺客追过来,连累了二三子!”搜毣趣
“这口气,老子忍不了,也不想再忍了!”
“李信听令!”
他一手拍断身前案几,横眉怒目的陡然爆喝出声,弥漫着强烈暴戾之气的威压好似山洪暴发般汹涌而出,刹那间被笼罩了整间帅帐……那种感觉,就像是帅帐内堆积了无数烈性炸药,只需要一顶点火星子,就能所有人送上天!
帐下三名将领,都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霎时间浑身冒起无数鸡皮疙瘩……连陈守都没能意外!
“末将在!”
李信仰天,声嘶力竭的高声回应道。
陈胜起身,抱拳道:“请为北征将,领你四师本部兵马,向北而取管城,为我、为我红衣军、为我陈郡,出此恶气!”
他弯腰施礼。
李信亦抱拳弯腰,大声应和道:“谨遵上将军将令!”
帐下三人,看着这庄重的拜将仪式,心头的震荡与惊骇,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取管城?
管城是什么地方?
河南尹交通要道!
河南尹是什么地方?
洛邑京畿之地!
从管城往西,一路大道,至多三日便可兵临洛邑城下!
自平王迁都洛邑以来,还没有任何一支大周朝廷之外的兵马,踏足过京畿之地!
气势汹汹如太平道,奋传道十年之烈,一起兵就席卷东南四州,荡板天下、倒悬九州,都止步于司州之外!
而如今,陈胜要取管城?
这和一刀捅进大周朝廷的心窝子,有什么分别?
但震骇完了,三人转头一想,却又觉得,这的确像是陈胜该干事!
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他要真一声不吭的咽了这口恶气,那他才不是陈胜。
先锋将拜将完毕之后,陈胜站直了身躯,再次大喝道:“陈刀听令!”
陈刀一步上前,抱拳大声应喏道:“末将在!”
陈胜抱拳下拜:“请为北征副将,率你二师本部兵马,为北征将压阵,保北征大军粮秣运转畅通、将士进退有据!”
陈刀以抱拳下拜:“谨遵上将军将令!”
“陈守听令!”
陈守一步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陈胜抱拳下拜:“请为南征将,统一师、三师,南下攻伐豫州,限期一月内,取豫州舆图,并入和我陈郡舆图之侧!”
陈守直挺挺的抱拳应和道:“谨遵上将军将令!”
“范增听令!”
吃瓜吃得正香的范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好几秒后,才慌忙行至帐中,揖手道:“下臣在!”
陈胜揖手还礼:“请为中郎将,辖六师陈婴部,留镇颍川,统筹辎重兵将,呼应征南征北二军!”
范增再次愣了愣,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陈胜已经不是在以红衣军上将军的身份下达军令,而是在以一位君主的身份,拜将!
他直起身,自视陈胜,扯起喉咙面红耳赤的大声道:“君上可是欲王耶!”
此言一出,帐下三将同样齐齐瞪大了双眼,诸多剧烈的思绪碰撞之下,一脸木然的看着陈胜。
按照陈郡集团的发展趋势,陈胜自立为王乃是他们早就能够想到的事情!
但想得到归想得到归想到的,真到这了一天时,他们依然感到措手不及!
自平王中兴始,再无非姬姓者为王!
陈胜礼毕罢手,面无表情的俯视斩下四人,一句一顿的:“周失其鹿,有志者逐之,姬姓可王,我陈胜凭什么不可王?”
他本欲广积粮、缓称王。
但大周朝廷实在是太特么欺负人了!
若是不以牙还牙,只怕大周朝廷真当他陈胜是泥捏的,只会逆来顺受、任其欺辱!
可若是以牙还牙,以大周朝廷现在的状况,又只剩下招安这一条路可以走!
幽州军、搏浪军不能动!
王翦、李牧动不了!
章邯刚刚被打回老家……
除了试试招安他陈胜,暂且稳住他,大周朝廷还有什么牌可以出?
若是以前。
陈胜还有与大周朝廷虚与委蛇的余地。
毕竟大周朝廷需要喘息之机,他同样也需要发展之时。
但如今。
陈胜已经没有再与大周朝廷虚与委蛇的余地了。
红衣军的信仰,因他而生,却并非是非他不可!
他作为红衣军的信仰具现,若敢背离红衣军的信仰,同样会遭到红衣军的抛弃!
没了兵马护身,大周朝廷哪怕是封他为一字并肩王,他也不过只是大周朝廷案几上待宰的鱼肉,只等大周朝廷腾出手来,就能千刀万剐了他!
与其等到拒绝朝廷的招安后,再来挖空心思去打造“正义之师”的形象,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有又当又立之嫌!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步到位,彻底拉起反周大旗,跟大周开战!
不就是千古第一反贼么,老子做了!
大周有本事,就整死我!
整不死我,我就干死你!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范增得到陈胜肯定回答,脸上非但没有惊容,反倒浮起了喜色。
他整理衣冠徐徐下摆,叩首长声道:“下臣范增,以死谏君上进陈王!”
他的声音因为太过用力而嘶哑。
护卫帅帐的所有甲士,都听到了他的吼声。
这是他在转职统兵大将之前,最后一次尽谋士的本分。
陈胜笑了笑。
他知道,按照规矩,现在该走三劝三退的流程!
但他已是注定要创造历史的人,岂会去学习那些又当又立之辈?
他运足内气,开口声音洪亮如晨钟暮鼓,传入数万红衣军将士之中:“陈为我姓,不宜为国号,即日起,我为汉王,诸君凯旋之日,便是我加冕为王之时!”
他毫不犹豫的抢夺了“汉”这个国号,全了自己心底最深处那最后的一点执念。
大周可以亡,他陈胜也可以死,但汉人族血,万世永存!
这……
既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
又像是一封浩大的战书!
从这一刻起,无论是那个兢兢业业的小老板陈胜,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张楚王”陈胜……俱往矣!
从今晚往后,他只是“汉王”陈胜,不敬天、不法祖,不念过往、不惧将来的汉王陈胜。
天子?
始皇?
霸王?
高祖?
往后大家各凭手段,沙场争雄雌!
范增从善如流,毫不犹豫的叩首,扯着喉咙高呼道:“拜见汉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信与陈刀听言,亦毫不犹豫的单膝点地,抱拳高呼:
陈守头皮发麻,正准备一咬牙、一闭眼,跪地全了独子的仪驾,便被陈胜一个箭步走如帐中,一把扶住他的手臂,神情自若的低声道:“儿既为汉王,您自为汉祖!”
三人的高呼声传出帅帐,反应最快的乃是护卫帅帐的诸多甲士。
他们齐齐面向帅帐,单膝点地,俯首齐声高呼:“拜见汉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汉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狂热的呼声,自中军帅帐扩散,迅速传遍整座破败营寨,久久不息!
在此之前,无人知道“汉王”是个什么玩意,又有着什么样的含义。
但所有的红衣军将士在听到这道呼声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家上将军,自立为王了!
他们不知道自家上将军现在自立为王,有什么隐患。
也不想知道……
反正,要有人不服。
打得他服就好了!
他们只为自家上将军感到狂喜!
也为自己而感到狂喜。
上将军乃是他们红衣军的上将军。
上将军走得越高,红衣军就越辉煌!
他们,与有荣焉!
排山倒海的狂热呼声之中。
南方有大星,白日显现!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之中。
华丽的系统面板,自动从陈胜的眼底弹出,其中所有的数据一阵模糊后,重新显现。
就见:
【姓名:陈胜】
【命格:七杀坐命·三层】(我即星命,与日争辉)(气运点+75000)
【身份:汉王】(汉王:气运点+250000)
【武道境界:后天·初期】(气运点+15700)
【武道功法:九转还真功·四转(五转:160000)】
【武道技法:匹夫之怒·登峰造极、七杀剑·后无来者(万古归一:500000)、万千疾雨剑·登峰造极、大河剑歌·登峰造极、开山拳·登峰造极、八卦掌·登峰……】
【杂技:小云雨术·登峰造极、服食炼养术·登峰造极、驯禽术·登峰造极、水性·登峰造极……】
【气运点:158640/326800】(32680/24h)
【天赋:威服】(158640//100)(削减对手武力并且令其陷入恐慌,效果视对手的武力与地位而定,最长三秒、最短一秒)
【状态:黄天之怒】(气运点-13900)(已冻结)
……
同一时间。
扬州鄱阳郡郡邑鄱阳县,典农将军府。
身穿一袭赤色锦袍,头戴镂空银质高冠的刘季,正在曹参的陪同下接待从远道来投的陈留名士郦食其、郦商兄弟二人。
突然,刘季感到一阵心绞痛,好似心底空出了一大块,不由自主的起身,小跑着冲到富丽堂皇的厅堂门外,捂着胸口举目西南望。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碰巧这事,萧何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相貌堂堂的锦衣老者,自大门进来,见了站在厅堂门外的刘季,笑道对身畔的锦袍老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吕公,您瞧,我家典农将军知晓吕公前来,亲自前来迎接!”
锦袍老者凝神打量了刘季几眼,突然拧起眉头,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刘季的衣袖将他的身躯搬正了对准自己,仔细打量他的眉宇、印堂。
正感焦灼不已的刘季险些被这老者的无礼行径惹怒,但见一侧笑吟吟陪笑的萧何,又不好发作,只得强笑着揖手道:“老丈,可是刘季脸上有何腌臜之物?”
“哈哈哈,将军有福了,吕公可是姜太公之苗裔,当年下吏途径单城之时,便曾听闻过吕公的相人之术,兖徐诸郡无人能及,将军还不快请吕公好生瞧瞧!”
萧何打着哈哈,看似是在称赞锦袍老者的相人之术,实则却是在给刘季介绍老者的身份。
刘季心下恍然,强笑道:“早就听闻吕公大名,却不想吕公竟是不韦公族亲,失敬失敬。”
他心中有数,知晓这老儿也与堂内郦食其、郦商兄弟一般,皆是为躲避‘乱陈贼子’之祸而举家南下。
“族亲不敢当,同为太公苗裔而已!”
锦袍老者冷淡的应了一声,而后拧眉道:“将军为何还笑得出来?难道竟是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刘季一愣,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某如何大祸临头?还请吕公教我?”
他自忖官运亨通、洪福齐天,每一步都走在了正确的点上。
昔日前往砀山投蒙恬时,他还只是一什之长。
几番运作之下,追随蒙恬南下入谯郡之时,他已为一曲之将。
至蒙恬回师砀山,他留守蒙城之时,他已为一郡之尉,领兵八千。
再到蒙恬兵败商丘,他领兵南下入扬州投奔搏浪军军主廉颇,得以升任裨将,统兵两万四千卒。
虽只是杂号之将,统领的也都是在扬州诸郡招募的新卒弱军,那也是将军!
最后搏浪军回师荆州抗击百越入侵,留他统兵驻守鄱阳,他得以再次升官,为扬州典农将,统兵五万!
一年时光,他便从蒙恬麾下寂寂无名一什长,跻身与蒙恬一般无二的一州典农将!
何来大祸临头?
吕公却只是冷淡道:“看你的面相,你原本是有成王之资的人,但如今,乌云盖顶、王气暗淡无光,未来前途未卜、命途多舛……”
然而刘季却根本就未听清锦袍老者后半句说了些什么。
他只听见,自己有成王之资!
成王之资……
成王……
……
适时。
北疆长城。
刚年满十五,身高却已达八尺的项籍,手提一根血肉模糊的大枪,在一百短兵的护持之下,纵马穿过长城,返回幽州军大营。
还未进入营房,面红耳赤的项庄便快步冲到他面前,低声咆哮道:“大兄,那狗贼又将你的功勋尽数归于他之手了!”
项籍蓦地握紧了手中大枪,额头青筋迸发。
他知道项庄口中的“狗贼”,乃是他头顶之上那位出身燕王府的曲将。
而对方抢夺他的功勋,也非是一次两次了!
好一会儿,他才面无表情的说道:“由他去!”
他大步走进营房,身后猩红的披风滴落一行血珠……
幽州之大,却容不下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
(第三卷王死地覆,天下大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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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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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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